第11章 江水悠悠淚長流

李娜看見姚崗和閆春騎車走了，姚崗回頭對她深深地一瞥讓她內心即刻波瀾難平，雖然當時她想從水中站起來向姚崗他們揮一下手，但想到自己穿著泳衣站起來不雅，就坐在水里向他們招手，可剛揚起的手又放下了，她知道這個永遠也不肯回頭的姚崗，是不希望她出現在這里的。

雖然那時她多么希望姚崗在她提出跟他分手之后向她回一下頭呀。春節期間，她私下跟姚崗走得很近，剛開學不久，姚崗就有意無意地在晚自習結束時悄悄地在學校大門外等她送她回家，好像同班的女同學無意之間已經看到了姚崗等她的情景，就暗地里散布了一些謠言，還編造了她和姚崗密切接觸的很多細節，這些姚崗并不知道，但姚崗發現了小辣椒舉止的異常。如：小辣椒課間有意無意地和同桌的女生談有些人好異想天開，或說有些小子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話，特意給姚崗聽，姚崗只當沒聽見。

小辣椒好像早已看出李娜姚崗的關系，就背后追問李娜，問她是不是和姚崗好上了，她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于是，小辣椒也暗地里在班級的女同學間散布了她和姚崗有親密接觸的傳言，當然她是知道，但女生間相互嘀咕是非常平常的事，沒有證據又不好跟小辣椒喊，再者也不是一個什么很光彩的事，高中生談戀愛怎么也被視為不守學校紀律，但李娜心理清楚，小辣椒是非常喜歡姚崗，在過去曾跟她說了好幾次，也有讓李娜別插手的意思，李娜和小辣椒關系一度很好，如此小辣椒肯定記恨在心，所以散布對自己不利的謠言也屬正常。

快要畢業了，哪個女生心目中沒有自己可心的男生，如果她喜歡姚崗，那么小辣椒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無論從長相到家庭，小辣椒是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論的。現在已經證明姚崗家不是農村家庭的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干部家庭的子女，那么小辣椒心理不平衡是可想而知的，但她知道小辣椒的性格，永遠地不服輸，但用這種手段對她實在影響太大。

因為她心中還有另外一種打算，她確實不想因為姚崗與她走得太近而得罪了宋佳，她知道以自己在學習上的實力是很難初試就能過去的，如果連初試都過不去，那就別想參加高考了，而她爸爸那面已經跟宋佳的父親打好招呼，如果因為姚崗使宋佳的父親不肯幫忙，那就得不償失了，其實她想宋佳不會是那么卑鄙的，但除了老師喜歡他以外，好像班級里的女生都對宋佳沒有好感，至于張燕為什么喜歡他，可能倆人都是學習上的尖子，經常在一起討論數學和英語，日久生情也再所難免。

現在有些同學已經背后嘀咕了，有些不入耳的話讓她難以接受，經過她再三的思慮，她決定與姚崗的關系在隱密一些，于是，在五·一節前學校打掃衛生結束后，按著約好的地點，李娜見到了要送自己回家姚崗，她執意要自己走，說：班級里的同學都在議論我們的關系，自己不想把她和姚崗的關系這樣的明朗化，所以以后就不要送她回家了。姚崗當時很氣憤，說：李娜你曲解我的意思的，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李娜很想讓姚崗回一下頭，然后再送自己回家并聽她把話解釋清楚，哪怕是回頭看自己一眼也好，姚崗只是徑直地往一個方向走，一直消失在她的視野里，她有些傷心，但她知道，以后肯定會有解釋的機會，雖然她知道以姚崗的性格他不會再找她的，但她更知道自己的心里，她真的很喜歡姚崗。她步子沉重地往家走時，好像風特別大，而心又特別地冷，雖然是陽春時節，已經要進入了五月，柳樹早已發芽，她后悔當時為什么把話說的那么簡單或者高喊一聲姚崗也好，他肯定會回頭的。

坐在水里的李娜癡癡地想著，現在，雖然初試過去，就要進入緊張地復習了，可站在眼前的宋佳卻怎么也讓自己產生不出什么好感，宋佳則笑著對李娜說：“李娜，你發什么呆，他倆都愛好所謂的藝術，你不知道嗎，自古詩人是瘋子，而畫家都是窮光蛋，他們連初試都沒過，還有什么未來？”

李娜只是笑了笑，心說：看你瞧不起人的樣，學習好一點就如此張狂，你也不見得考上北大，人家學習是不比你好，但他們活得真實，而且也同樣有才能。張彬對宋佳的議論大大地不悅，說：“怎么啦，我們學習不好的就不活了，你就能保證你將來一定比別人強？”

李娜心情現在極其復雜，在河水里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就要提前回家，宋佳他們都勸她在玩一會兒，但都被她拒絕了，張彬和宋佳搶著要送她，都被她一口回絕了。

她騎上自行車，想自己如果騎快些可能會追上姚崗他們，但不知道他們從哪條路走，車雖然蹬得很快，但還是沒有看見姚崗他們的影子，因為在大雨中視線本就模糊，索性快些回到家中，她簡單地洗了洗在河水中泡過的手臂和被雨水沖刷過的臉，疲倦在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她腦海里閃現和晃動著姚崗的影子，她細細地回味著與姚崗接觸時的一幕幕情景，

在上高二下半學期時，她的眼中就經常映著姚崗的身影，這個頭發蓬亂，穿著很土，不修邊幅的家伙不知為什么總在她的眼里晃悠，她為此還寫了日記，“1984年5月17日，晴，這幾天我的幾個好朋友都在一起談論班級的男生，在她們的眼中，宋佳雖然學習是男生中最好的，他的父親又是教育局長，最有權勢，但不知為什么她們不喜歡他，她們認為宋佳太傲慢愛挖苦人，個子小還戴個眼鏡，形象一般，因為老師們都特別關照他，他有種高人一等盛氣凌人的樣子。她們最喜歡的是姚崗，說姚崗骨頭里有種男人特殊的魅力，氣質高雅又桀驁不馴，長相是越看越俊秀，是一個很有思想和個性的人，可惜了，他卻是農村的。”

“今天是大年初一，跟同學們一道去姚崗家拜年，我驚喜姚崗竟然不是農村家的孩子，他家所在地還處在市中心最繁華的位置。看他家不僅有寬敞的大房子，而且經濟條件并不比她家差，還真算是一個富裕的家庭，不僅有電視，而且還有錄音機，放著也是鄧麗君的歌，家里的裝潢雖比不上我家好，但要比其他的同學家好多了。

從姚崗后來跟同學們來來我家時我也明顯地看出，姚崗眼中好像流露出的艷羨的神情，我還想這個傻小子肯定是沒有見過有大彩電、冰箱和三洋牌錄音機的，還有這索尼磁帶，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但我心中也清楚的知道，女同學的議論是對的，姚崗除了一頭蓬亂的頭發，臉部卻楞角分明，一米八的大個，屬于那種俊俏中非常有男人味的人，還有一種特殊的氣質，這氣質集中在臉上什么部位上、眼睛還是鼻子我說不清。現在知道姚崗不是鄉下農村的小子，家庭條件又如此優越，也應該有目的地接觸一下了，雖然他那么地讓人難以琢磨，總是給人一種若隱若離的感覺，可這確實能引起女孩子那種莫名的激情與好奇。

”李娜躺在床上，有些睡意，但她腦子里有無數個姚崗的片斷在閃現。記得高二剛分文理班時，好像學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學習不好的學生要到文科班去，這樣，理科有四個班，而文科只有一個班，所以文科班的學生在心理上都有著無形的一種壓力和陰影，這壓力和陰影像一個丑陋的魔鬼在班級的每一個角落駐足。分班后不久，學校就組織一次讀書演講活動，文科班里要出三人與理科班同學同臺演講，這樣兼語文老師的班主任就首選了學習班長宋佳、語文科代表李娜、組織委員張彬，張彬百般推辭，就推薦了姚崗。

李娜知道班主任老師是最看不上姚崗的，為什么她不知道，但老師卻出人意料地同意了，這樣他們三人就去準備了，班主任還特意為宋佳和李娜的稿把關，并反復修改了幾次，而姚崗的演講稿她從來就沒有要看，結果演講那天，高中組的十幾個人中，只有姚崗的演講最好，因為姚崗演講的內容是寫中越自衛反擊戰的那本獲獎的文學作品《高山下的花環》，雖然也有理科班也有一個同學演講了這部書，但從書中內容的抓取、篇章的結構、主題的提練與升華都無法跟姚崗的演講內容相比，特別是文采方面都遠遠地遜色于姚崗的演講稿，臺下不時傳來的一陣陣的掌聲，把東獅必吼也給搞糊涂了，結果姚崗得到了第一名，與理科班的其他二個同學都得到了獎勵，一支鋼筆和一個筆記本，上臺的同學也都得了一個筆記本的紀念獎。

姚崗講演時那飛揚的神采，恰到好處的語速，她現在回憶起來還歷歷在目而難以忘懷。演講結束后，她的心中姚崗的形象越加地分明與鮮活了，姚崗一個傻頭傻腦的小子，一個充滿著才華與倔強的小子，一個給人一種向上活力卻學習一般的小子，如果他要努力學習的話，肯定也不會照別人差？

她心中一下充滿了希望與期待，這種希望使她怦然心跳，這種期待使她面頰火熱，她知道這種感覺在她心中已徘徊了很長時間，但從來沒有像那天那樣強烈，那樣的迫切，那樣的激動，因為她覺得她的生活一下變得那樣美好，那樣有色彩，又那樣的充滿生機與活力，而心緒也如這藍天上的鴿子一樣自由，正在班級窗外的陽光一樣溫暖可愛，她要享受著這光陰的流逝，希望白鴿永遠飛翔在天空，希望自己永遠地駐足在窗前，希望陽光永遠地如此燦爛，她希望那時誰也不須打擾她，讓她在這光陰里消磨。

從那時她想象著接觸姚崗的情景，但她無論如何她的各種設想好像都不穩妥，她知道時機還不成熟。她也知道在班級及學校中女孩子的對比中，她被學校男生暗地里稱為校花，還有那個小辣椒也列在其中，她明顯地感到，小辣椒對姚崗早有企圖，她是非常喜歡姚崗的，原來只是一個理由，那就是小辣椒也是農村的，而姚崗在女同學的印象中也是農村的，所以小辣椒知道她是不可能喜歡姚崗的，如今，小辣椒知道了姚崗不是她想象的農村家庭，那么她會不會放棄對姚崗的暗戀呢，她知道姚崗是知道小辣椒在追他，可卻沒看出姚崗對她有意，姚崗究竟屬于那種不懂情感的人，還是那種有著自己主意的人呢？

現在分析姚崗是那種還不知男女情感的人，但也不對，如果如此姚崗為什么還能寫出那么優美的詩呢，他被稱為詩人是不摻半點水分的，而且他的詩大多在女同學中間被傳抄，因此又有多少女孩子在暗戀著他呢？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現在班級大多數女同學都知道姚崗不是農村的了，還不知有多少人要打姚崗的主意呢，想辦法接觸他卻又成了一件很難的事，姚崗太令人難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