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的哨塔之上,一個中年男性靠在支架的木頭上,手指拍打著木頭,叮叮咚咚的,就像一首古老的歌謠。
他身上穿著一套略微發舊卻依舊完好無損的鎖子甲,頭上戴著一頂護鼻盔,身旁放著一頂寬大的木頭圓盾和一把厚重的鐵斧。
一個十分標準的維京海盜的打扮。
他的名字叫萊夫。
10年了,萊夫來到這個地方,從遙遠的北歐極寒之地,來到這個地方,已經過去整整10年了。
冰島。
這里被稱為冰島,但其實并不是整座島都是冰雪覆蓋,反而有不少的火山和溫泉,氣候還算可以。
在這里,萊夫勉強有了一處容身之所。
萊夫以前是個農民,雖然曾經跟著維京龍船去諾森布里亞那里當過一段時間的職業海盜,但最拿手的依舊是種地,所以他到了冰島這地方之后選擇繼續種地。
種地頭一年,顆粒無收,種下去的種子發芽的都沒幾株,所有的農作物在還沒有長穗結果之前便全部枯死。
萊夫仔細總結失敗經驗,第二年繼續種地,將土地反復耕耘,灑下據說是古羅馬時期種地所用的鳥肥,讓土地變得更肥沃。
這下子種下去的種子總算存活了下來,但還沒等他高興多久,一陣冷風吹過,伴隨著暴雨,雨夾雪,然后是突然降溫結冰,所有的作物全部被凍死了。
第三年,繼續種地,他發了狠了,一定要將農作物種出來,選用了最耐寒的黑麥,抱來了一大堆干草覆蓋在土地上,防止農作物的凍死。
這一次累死累活,總算種出了點,但還不等萊夫高興,查看收入,便發現撒下去的種子與收獲的麥穗之間的比率達到了很難看的1:4,撒下去1磅種子,只結出4磅麥穗,收獲比太難看了。
萊夫懷疑他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神話中掌管豐收的弗雷,以至于讓他落得如此田地。
萊夫經過仔細研究發現這地方的土質實在是太硬了,又冷又硬,實在是不太適合種地,只能種些牧草用來養羊。
萊夫無奈,只能放棄種地,選擇去養羊,但不知道是不是養殖技術太差還是運氣不好的緣故,他養的羊得病了,然后病死了一大群,他直接血本無歸。
萊夫又聽說冰島這塊地方確實不適合種東西,但是冰島周圍有很多的魚,只要敢出海捕魚,就一定會有收獲。
萊夫的身份又從牧羊人轉變成了漁夫。
都說維京人是天生的航海者,從小就學會了在海上作業,萊夫很快就學會了打魚的要領,成為了一名出色的漁夫。
然后,他出海打魚。
接著,三年,啥都沒賺著。
捕來的魚基本上都是當做自家的食物,就算有剩余,也賣不出去,畢竟這個島上和他選擇同樣職業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是漁夫,互相之間誰都不缺誰的,自然賺不到好處。
萊夫干了三年之后,實在是厭煩了這種生活,畢竟出海打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是船翻人亡的后果,萊夫如今的年紀有些大了,實在是不想冒這個風險。
萊夫仔細想了想,他就算死在了海上,瓦爾哈拉也不招漁民,不如找個安穩點的工作。
偶爾有一天,他聽說雷克雅未克的那個領主說要派人去開發一個新的聚集地,需要一些人手。
于是,他果斷加入了這個新隊伍,成為了一名護衛,跟隨人群找到了一個新的適合居住的地方,在此地定居了下來。
這片新土地目前人還很少,只有50來個人,相信等之后人持續變多了,他作為這片土地的第一批移民,身份應該會自然而然的水漲船高。
現在的日子雖然苦了一點,但等到時候人多起來,日子就能變得好過一點。
萊夫仔細的盤算著,覺得生活總算有點盼頭了,他從腰間取出一個黑色小皮袋囊,晃動了兩下。
這時,有人來了。
“嗨,萊夫。”
“嗨,伊撒爾。”
萊夫看了一眼來者,體型比他略矮一點,頭上的頭發很凌亂,并沒有遵從北歐傳統扎成辮子,而是一副披頭散發的模樣,就好像一個亂糟糟的鳥窩。
兩只眼眸是棕色的,左邊的眼睛邊有一道淺淺的刀疤,鼻子很大,胡子很短,右耳朵上面穿著一個鐵環,右臉上面有狼形刺青。
身上里側穿著的亞麻衣有好多個劃痕,像是用刀劍劃出來的,上面還沾染了一些紅黑色的像是血跡的東西,外側穿著的皮甲增光瓦亮,好像沒怎么用過,卻經常被保養。
手中拿著一柄遠比普通維京手斧更長更重的長柄大斧,沒有盾牌。
萊夫知道是伊撒爾來了。
這是他的同伴,和他同樣做護衛工作的。
“你在吃什么呢?”伊撒爾似乎從空氣中聞見了什么,指著萊夫正要悄悄放回去的那個黑色袋囊,有點興奮的開口。
萊夫無奈,只得重新拿出了那個袋囊。
打開袋囊,一股酒的醇香與蜜的甜香同時飄蕩而出。
這是蜜酒。
由蜂蜜釀造而成的酒。
萊夫十分肉疼的把蜜酒遞給了伊撒爾。
“剛釀制好的蜜酒,來,分你一口吧。”
伊撒爾的眼睛瞬間亮了,“哦,居然是蜜酒,好東西啊,謝謝你,我的朋友,太感謝你了,正好感覺口渴了,沒有你給的蜜酒今天晚上怕是很難熬了。”
伊撒爾接過萊夫遞過來的蜜酒就毫不猶豫的狂飲了一大口。
在冰島這寒冷的氣候之下,晚上冷風刺骨,尤其是在哨塔之上,那股風吹的感覺身體都要凍得點發硬了,沒有這蜜酒,沒有蜜酒溫暖凍的發抖的身體,這一夜確實會變得十分難熬。
伊撒爾細細品味口中的酒,唇齒留香,妙不可言。
在冰島這個地方,除魚肉之外的任何食材都是十分珍貴的,尤其是本身就珍貴無比的蜂蜜,在這個大島上更是難得一見,由其釀造而成的酒,在這里價格堪稱黃金。
萊夫看著伊撒爾那大口暢飲的樣子,感覺自己好不容易留下來的蜜酒像是喂了狗。
算了,就當是又一次血本無歸的創業好了,反正也不是沒有過。
萊夫想了想,問道:“我看你剛剛還吃了兩塊黑面包,你晚飯難道沒吃嗎?”
“我晚飯確實沒吃。”
“奇怪,沃爾夫那里應該沒有克扣你的晚飯過吧,為什么不吃呢?”
“今天晚飯里面有洋蔥,你知道我最不喜歡吃洋蔥了,一聞到那股味就想吐,跟沃爾夫說過好幾遍了,可他今天還是放進去了,我感覺他是故意在針對我。”
伊撒爾說到這里,他還忍不住的干嘔了一下,就像是在惡心。
萊夫知道伊撒爾說的沒錯,給他們這幾個護衛做飯的廚師沃爾夫就是在針對他,但這話不能明著說。
萊夫思考了一下,說道:“應該不至于吧,你也沒有得罪過他呀,估計是忘了吧,你也知道沃爾夫年紀大了,記性有些差,很容易就忘掉一些事情。”
“我都說過好幾遍了,這還能忘?我看他就是看我不順眼,回頭一定要給他點好看。”
伊撒爾的神態變得十分兇狠,揮舞起手中的斧頭,就像是要砍人。
“嘖~”
“你干什么呢?”
伊撒爾聽到了萊夫忍不住嘖嘴的聲音,立刻不滿地看著萊夫。
萊夫連忙轉移話題:“沒什么……蜜酒喝夠了嗎?要不要我再來一口?”
伊撒爾立刻開口說道:“哦,要的要的,唯有美味的蜜酒不可辜負。”
萊夫有點后悔說這句話了,只得看著伊撒爾又痛飲了一口蜜酒,卻看見自己的酒囊明顯癟了下去。
萊夫見狀,立刻把酒囊從伊撒爾那里奪了回來,收回腰間。
伊撒爾緊緊盯著萊夫腰間的酒囊。
“我這邊也不多了,可不能再分你了。”
“別那么小氣嘛,回頭我請你。”
“謝謝你的好意,但這一次真的不行,我還要靠這點酒熬過晚上呢,你總不至于連一口酒都不留給我吧?”
萊夫覺得以伊撒爾的性格,他背地里真干的出把人酒喝光這種事情,但表面上應該是不會這么做的。
果然,聽到這句話之后,伊撒爾猶豫再三,然后咬著牙齒故作輕松的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我不喝就是了。”
萊夫這才如釋重負,但還是心生警惕,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得小心這家伙偷東西,畢竟這小子平日里的手腳就不太干凈,這是有前科的。
他平時就經常去廚房偷菜,這才讓廚師沃爾夫對他十分針對。
“謝了,我這里還有一小包咸魚干,你要不?”
伊撒爾聽完這話之后立刻嫌棄的擺了擺手:“不用,我在這海島上吃了五年多咸魚了,也不差今天這一頓,這個真不用。”
萊夫也有點感嘆,這地方什么資源都缺乏,就是不缺魚,大家吃魚都吃到快反胃了。
這個時候,萊夫視線朝著不遠處的一片黑暗之地瞅了瞅,然后立刻就認真了起來。
夜色很黑,十分影響萊夫的觀察能力,但他依然隱約看見了某些東西在黑色的夜幕之下快速的移動著。
那里,好像有一群什么東西,在快速接近著這個小村莊。
那究竟是什么東西?
萊夫立刻叫住了伊撒爾,指著那一片區域對伊撒爾說道:“喂,伊撒爾,快看,那邊的是什么玩意?”
伊撒爾聽到這句話之后,不緊不慢的看了一眼那片區域,他的眼睛視力比萊夫要稍微好上一點,但在這漆黑的環境中也好不到哪去。
他左看右看,有點奇怪的說道:“一群鳥?還是長著鳥毛的奇怪生物?”
“什么玩意!那是人!哦!奧丁在上啊!那肯定是敵人!快去叫醒大家,有敵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