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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燕州衛(wèi)

兩人相對而立,謝云舟率先出刀,寒光裹著風(fēng)聲支取面門。

江清月側(cè)身避開,握住劍柄朝著謝云舟攻去。

謝云舟舉刀格擋的瞬間,卻見她借著反作用的力騰空而起,一腳踹向謝云舟的肩膀。

眾人屏吸間。

謝云舟瞬間被踹老遠。

他一臉錯愕,一位看似嬌弱的女子怎有一身蠻力,卻飛快起身,拿起刀接著砍了過去,江清月拿劍抵擋,謝云舟被刀震的手麻,緊接著江清月的劍劈了過來。

謝云舟一時失手,刀被擊的重重落在地上,赤手空拳朝著江清月襲來。

江清月扔下劍,迎了上前。

勝負不過一瞬。

江清月卻,在制住他的那一瞬間松了手。

“你還算不錯,難怪你能在這群新兵里服眾,不過招式剛猛有余,應(yīng)變不足。”

謝云舟泛紅的臉,輕笑道:“多謝將軍夸贊,末將輸?shù)男姆诜??!?

江清月起身,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的軍營:“我知道,你們血氣方剛,想趁著太平的日子痛快一番,可你們看————”

江清月抬手指向北方,夜幕下仿佛有烽火在遠處若隱若現(xiàn)。

“隴西的百姓,此刻正盼著有人護他們周全,西蜀的兵馬,隨時可能踏碎這份安寧?!?

“而隴西的將士也在苦苦支撐,等待援兵?!?

軍營陷入寂靜,只有篝火噼啪作響,江清月解下披風(fēng)鋪坐在地上,隨手撿起兩根樹枝:“來,陪我下盤棋?!?

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她已然在地上畫好了楚河漢界“這個黑子是你們,白子是敵軍,你們說說看,這死局該如何破?”

一群新兵七嘴八舌爭論,只有謝云舟緩緩開口:“一盤棋講究的是落子無悔,而一支軍隊,則講究的是令行禁止。”

江清月看向他輕笑:“不錯,一支軍隊唯有聽令而行才能攻守有度。”

她伸手拉起謝云舟,聲音突然清亮:“謝云舟暫帶副帥,即刻整軍經(jīng)武!燕州衛(wèi)不需要散兵游將,我要的是能在沙場上背靠背廝殺的兄弟?!?

“從今日起,我不止是你們的將軍,亦是你們最忠誠的兄弟?!?

“隴西一行極為危險,愿眾將士都能活著歸來?!?

江澈扯著大嗓門帶頭大喊:“昭武將軍,昭武將軍。”

燕州衛(wèi)望著昭武將軍嬌弱卻依舊堅韌的身軀,忽然覺得那些軍令不再是冰冷的規(guī)矩,而是沉甸甸的承諾。

隨后江清月走向郭嘉身邊,像是撒嬌般求夸獎:“郭奉孝,我表現(xiàn)如何?”

郭嘉看著笑得奪目的江清月回道:“主公英明?!?

一旁江澈滿眼星星道:“沒想到,妹妹這么能扯?!?

江清月······

好好的氣氛,不說話能死是吧!!

郭嘉抬頭望向夜空一臉愁容:“十日抵達隴西,日夜兼?zhèn)?,疲軍易敗,這群稚子如何堪得大任??!?

江澈也跨臉了,望向江清月:“這帝王,是讓我們送死嗎?”

江清月一手拍向他:“不可擅言。”

京都的暮春,空氣中浮動著若有若無的槐花香,卻掩不住御書房內(nèi)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息。

鎏金獸爐中升起裊裊青煙,將盤龍柱上的金龍熏得若隱若現(xiàn),楚景予跪在冰涼的青磚上,蟒袍下擺鋪展如墨,額間已沁出細密的汗珠。

“父皇,十萬燕州新兵如何能抵抗三十萬戰(zhàn)場廝殺的蜀兵?”他的聲音沉穩(wěn)中帶著懇切,叩首時冠冕上的東珠輕輕搖晃。

“兒臣懇請父皇,讓兒臣一同前往隴西,也好助江將軍一臂之力?!?

話音未落,殿外忽有黃鶯啼鳴,反倒襯得室內(nèi)愈發(fā)寂靜。

楚武皇半闔的眼微微睜開,布滿皺紋的手緩緩摩挲著龍椅上的金黃龍頭,指腹擦過精雕細琢的龍鱗,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

燭火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那雙渾濁卻依然銳利的眼睛里,泛著令人膽寒的冷意:“沙洲傳來密信,匈奴與北狄勾結(jié),欲在月中進犯?!?

他頓了頓,聲音如同淬了冰:“你明日便啟程前往沙洲御敵?!?

楚景予猛地抬頭,撞進父親森冷的目光中。

殿外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照進來,卻暖不了御書房內(nèi)的分毫。

他喉頭滾動,咽下滿心不甘:“兒臣,領(lǐng)旨?!?

起身時,蟒袍下的膝蓋早已發(fā)麻,卻不及心中泛起的寒意。

當(dāng)他轉(zhuǎn)身邁出御書房的剎那,嘴角突然揚起一抹自嘲的笑。

宮墻之外,柳絮紛飛如雪,可他的好父皇根本就沒想過真正支援隴西。

派江清月率領(lǐng)新兵前去,不過是忌憚江家世代軍功,怕他們在戰(zhàn)場上再立新功,功高蓋主。

可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女子,即便掛著昭武將軍的名號,又何至于讓父皇如此忌憚?

暮色漸濃,楚景予登上馬車時,天邊的晚霞紅得似血。

他輕撫過腰間的玉佩,那是母后留給他的遺物。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fā)出轆轆聲響。他望著漸行漸遠的皇宮,心中暗自下了決心。

無論父皇有何盤算,他都要守住邊疆,護住這萬里河山,哪怕前路荊棘密布,哪怕與整個皇室為敵。

日夜兼程九日。

殘陽將碎金般的余暉灑在安定州斑駁的城墻上,十萬大軍的鐵蹄聲如滾滾悶雷,驚起城頭的寒鴉。

軍旗獵獵作響,“燕”字大旗迎風(fēng)舒展,緊閉的城門將這聲勢浩大的援軍拒之門外。

江清月朝著謝云舟揮了揮手。

“開城門!隴西援軍已到!”謝云舟策馬至城下,聲音洪鐘。

城樓上的守軍如臨大敵,弓箭在手,箭矢搭在弦上,卻遲遲未發(fā)。

一旁江澈一臉無辜的看向江清月:“他們這是要拿箭殺死我們嗎?”

江清月看著這個二傻子隨口道:“是射殺你,不是我”

郭嘉緩緩說道:“這座城應(yīng)經(jīng)常受擾?!?

江清月策馬向前,從腰間拿出玄鐵虎符,聲音堅定洪亮:“我乃昭武將軍率領(lǐng)燕州衛(wèi),支援隴西,虎符在此?!?

吱呀———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安定州太守陸明遠身著月白長袍,手持竹制折扇,

然而,當(dāng)他望見遠處緩緩而來的援軍隊伍時,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原本期待的浩浩蕩蕩的大軍,映入眼簾的卻只有稀稀拉拉的十萬兵力。

這點人馬,如何能與西蜀三十萬虎狼之師抗衡?他心中暗自擔(dān)憂,握著折扇的手也不自覺地收緊,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

但很快,陸明遠便調(diào)整好了神色,面上重新?lián)Q上了溫和的笑容。

他輕輕搖著折扇,緩步向前,迎向率領(lǐng)援軍而來的將領(lǐng)。

“諸位將軍遠道而來,辛苦了!”他的聲音清朗而親切,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安定州的百姓,可算是把你們盼來了!”

說話間,他的目光掃過隊伍中那些年輕稚嫩的面孔。

這些新兵們雖身著整齊的甲胄,可眼神中難掩青澀與緊張。

“各位將士們請。”

剛?cè)氤蔷涂吹浇值肋呎緷M了百姓,有些興奮大喊:“我們有救了,隴西有救了?!?

一老婦人拿著茶水上前顫顫巍巍滿眼含淚聲音:“我兒入伍隴西衛(wèi),望將軍支援。”

江清月怕馬嚇著她,翻身下馬。

過老婦人遞來的茶水:“老人家放心,本將率領(lǐng)燕州衛(wèi)與隴西共存亡?!?

幾個安定州大漢自發(fā)組成人墻,為大軍讓出通路。

整頓完軍備已近戌時,江清月幾人被陸明遠招呼到太守府去。

桌上六菜一湯,也算盛請。

江清月并未動筷。

“不過,此刻隴西局勢刻不容緩,還望大人知無不言?!?

她刻意放緩語調(diào):“你這幾日想必殫精竭慮,連鬢角白發(fā)都添了不少?!?

陸明遠聞言怔愣片刻,將眾人帶至?xí)俊?

燈火搖曳,他鋪開羊皮地圖,指尖重重按在隴西郡的位置:

“半月前二皇子高調(diào)炫耀身份,西蜀的白馬關(guān)出兵來犯時,被白馬關(guān)的大將軍姬澤生擒,消息傳來時,李將軍正部署邊防,楚武帝子嗣不綿只有三子,這皇子不可落入敵軍之手啊·····”

他聲音發(fā)澀:

“李將軍親率十萬隴西衛(wèi)前往營救,被困于白玉谷,卻不想這是敵國誘敵之計,三十萬敵軍趁虛而入,將隴西圍得水泄不通?!?

江澈氣極了開口道:

“這皇子還不如不救?!?

江清月抬眼瞪了江澈一眼。

江清月指尖摩挲著案上鎮(zhèn)紙,忽然將一盞涼茶推到太守面前:“陸大人先潤潤喉?!?

見對方接過茶盞的手微微顫抖,她語氣放緩:

“李將軍忠義,只是敵寇狡詐,如今我們十萬援軍已至,還需陸大人詳述隴西城中布防,以及敵軍虛實?!?

她頓了頓,又補充上一句:

“聽說大人曾在隴西任職三年,對那里的山川地勢了如指掌,這場仗若要取勝,還得仰仗您的經(jīng)驗?!?

陸明遠眼中泛起微光,喉頭滾動咽下茶水。

當(dāng)他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沉穩(wěn)許多:

“昭武將軍過譽了,敵軍糧草囤積在青石峽,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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