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調出風口的風掠過頸側，她卻覺得渾身發燙，連耳尖都泛起可疑的紅暈。

“寧sir，這樣不符合治療規范.....”

她的聲音比茉莉茶的熱氣還要飄忽，試圖抽回手時，卻被他攥得更緊。

寧拯睫毛輕顫，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嘴角卻噙著促狹的笑。

“李醫生，催眠不是要放松嗎？握著你的手，我心跳都慢了半拍?！?

寧拯的話讓她喉頭發緊，治療記錄本從膝頭滑落，啪嗒一聲掉在地毯上，她卻沒敢彎腰去撿，生怕動作太大，會扯動兩人交握的手。

寧拯的掌心干燥溫熱，指腹上有層薄繭，是握槍訓練留下的痕跡，此刻卻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腕內側，像羽毛掃過湖面。

“現在，試著回想讓你情緒失控的場景?！?

李心兒強迫自己恢復職業語氣，余光瞥見他鎖骨處滑落的汗珠，順著喉結滾進衣領。

寧拯忽然側過頭，呼吸掃過她垂落的發絲。

“我滿腦子都是一個穿白色休閑套裝的心理醫生，算不算失控？”

她猛地抽回手，鋼筆從指間滾落，在地上骨碌碌轉了半圈。

寧拯卻笑得坦蕩，翻身坐起時帶起一陣淡淡的皂角香，混著他身上未散的汗味，將狹小的咨詢室攪得愈發燥熱。

“李醫生臉紅的樣子，比催眠術還管用?！?

李心兒慌亂地撿起鋼筆，在記錄本上胡亂畫了兩道，她慌忙翻過新的一頁。

“今天的治療到此為止?！?

她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茶水灑在白色休閑套裝暈開深色痕跡。

“下周同一時間，希望寧同學能認真配合?！?

“OK，下周一見，李醫生的茉莉茶，比警隊的咖啡好喝多了?！?

李心兒遞來的預約卡帶著佛手柑香。

診室的門被拉開，穿堂風卷走一室曖昧的溫度，寧拯轉身時，白襯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漬，卻依然挺拔如松。

“嚇死了，還好我機智，果然擾亂別人心智，比讓自己心智亂更有效?！?

寧拯抹了把虛汗，真讓李心兒催眠，問出點什么就不好了，只能耍一下流氓手段擾亂一下她心智了，不過下次不能這么做了，說的話好肉麻，自己都覺得有點惡心。

反正提出結束治療的又不是他，系統任務獎勵到手。

畢業考核的日子越來越近，寧拯原本以為這日子會按部就班的過去，不過沒幾天意外就發生了。

寧拯如往常一樣訓練完就到食堂吃飯，但是在走進食堂的時候，發現氣氛有點沉悶。

新學警那邊，一個個像死了親爹一樣哭喪著臉。

他找了個空位坐下，剛好旁邊就是周星星，楊錦榮和韋世樂。

“怎么回事，樂仔，那邊一個個哭喪著臉？”

“李sir死了。”

“誰？是之前我們的ACI？怎么死的？”

寧拯喝水的動作一頓，臉上寫滿了震驚，整個警校只有李文升一個教官姓李，能被叫李sir的，也就只有他們A班原來的副班主任，不茍言笑的黑面神。

韋世樂眼里有一絲傷感，道“嗯，昨天下午被人當街槍殺?！?

“怎么會這樣，被誰殺的？”

死得這么突然，寧拯一時有點接受不了，李文升對他還算可以，傳授過不少訓練技巧給他，說是授業恩師也不為過。

韋世樂嘆了口氣，道“不是很清楚細節，只是聽他們班的學員說，李sir在追查一個案件，在執法的過程中，和匪徒展開了激烈的槍戰，他不幸被匪徒擊中。”

“喂喂喂，怎么一個個像是死了老爸一樣的?！?

“要我說啊，死了也好，整天折磨我們，你們沒感覺累嗎？你們不會真的認他做了老豆吧，難怪他對你們這么好?！?

“哈哈哈，那他送終的時候，不是有很多人披麻戴孝？”

午休時間，訓練和上課都結束，學員都在食堂吃飯，用餐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大部分情緒都不是很好，即便對李文升有意見的，也最多是沉默。

但突然出現的笑聲顯得十分刺耳，寧拯瞥一眼過去，其他人也看向聲音的來源，馬昊天更是臉色陰沉如水。

李文升雖然只帶過他們一段時間，但是兢兢業業，嚴苛要求他們，都是希望教好他們，大家私下叫他黑面神，也不過是調侃更多一點，并不是什么蔑稱。

不過有些人卻不這么認為，某些成績不好，又不長進，觸犯了紀律被李文升懲罰過的人，此時露出一副丑陋的嘴臉。

寧拯轉身站了起來，看向說話的人，語氣森冷道。

“你在說什么，我希望你道歉！”

說話的三個人是同班的狗Roy，詹姆士還有高家俊，這狗Roy和詹姆士兩人是出了名的偷奸耍滑不服管教，經常被李文升體罰。

而旁邊的高家俊雖然表現良好，但他和狗Roy還有詹姆士關系好，也經常被連累一起體罰。

對上寧拯，還有陸續站起來的周星星，楊錦榮和韋世樂目光，詹姆士目光躲閃，而狗Roy則是轉身回瞪了一眼啟人，但是看到是寧拯時，眼神又清澈下來，然后注意到寧拯旁邊的周星星三人莫名的氣勢弱了幾分。

寧拯是在年級很出名，不僅成績好，人緣也很好，而周星星三人成績也好，得罪不起。

可是看到其他學警也在往這邊看，詹姆士和狗Roy想逃離的想法戛然而止，輸人不輸陣，話都說出去了。

這么多人看著，寧拯讓道歉就道歉，他們不要面子的嗎？

可現在犯了眾怒.....

李文升帶的那個班的學員，在鐘立文帶領下已經走了過來把三人圍了起來，就在狗Roy和詹姆士想怎么辦的時候。

高家俊已經皺著眉頭，他非常討厭寧拯，不服氣說道。

“我們沒說什么其他，憑什么道歉？”

見高家俊這么說，詹姆士像是找到主心骨，叫囂道“就是，他是你爹嗎，這么護著他，開一下玩笑都不可以嗎？”

狗Roy也陰陽怪氣道“不是玩笑不讓開的吧？這么霸道？”

沒等寧拯開口，脾氣火爆的鐘立文就直接氣憤道“你還是不是人，李sir教過你的，你還有沒有人性的！”

狗Roy歪著脖子，故意將椅子翹得咯吱作響。

“不就是說兩句玩笑話？你們這群人少在這道德綁架，某些人自己玻璃心，還不許別人說話了？”

詹姆士他眼底閃過挑釁，刻意提高聲調道。

“就是！李sir動不動就體罰，我們抱怨兩句怎么了？難道警校是他家開的，只許他欺負人？現在說實話都不允許了嗎？”

他油膩的頭發隨著動作晃動，眼神卻不時瞟向逐漸圍攏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