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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撿古董去了

王禹安前世跟爺爺學(xué)過針灸,下午的時候匆匆一瞥,便大致記住了“灸鬼法”和“十三鬼針”中的穴位。

他控制著王大柱的胳膊,免得他把自己的下巴頦掰斷,口中喃喃道:“百邪顛狂所為病,針有十三穴須認……”

啊——

王大柱眸子猩紅,仍在瘋狂地掙扎著。

王禹安咬了咬牙,又加大了幾分力氣,淋漓的汗珠子從他略顯冷峻的臉上滴答下來,他卻恍若未覺,繼續(xù)念叨著:“……凡針之體先鬼宮,次針鬼信無不應(yīng)。

一一從頭逐一求,男從左起女從右,一針人中鬼宮停,左邊下針右出針……”

他壓住扭曲咆哮的王大柱,目光落在他的水溝穴上,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人中”,伸手就掐了上去。

鬼門十三針是需要針的,可這荒郊野外的,他到哪里找針灸針去,只得以指針代替。

“第二手大指甲下,名鬼信刺三分深,三針足大指甲下,名曰鬼壘入二分?!?

人中被掐,王大柱好似被捏住七寸的蛇,肢體僵了一瞬,而后便歇斯底里的掙扎起來。王禹安喘著粗氣,任憑他翻滾哀嚎,猛地擒住他的雙手,摸索著,朝著他大拇指上的少商穴,重重點了下去。

吼——

一陣詭異的嘶吼從他口中傳來,瘋魔到似乎要擇人而噬。

‘鬼宮、鬼信、鬼壘……’

王禹安默數(shù)著,神情不由僵了僵。

按照爺爺留下來的冊子中所說,鬼宮是指水溝穴,也就是人中,在嘴唇上;鬼信是少商穴,在手大拇指外緣;可鬼壘穴卻在足大趾上,指的是隱白穴……

人中和少商還好說,可讓他按住王大柱的情況下,再去脫他的鞋子,還要掐他的腳丫子,這不是難為人嗎?

王禹安蹭了下腦袋上的汗,人都要傻了。

恰好此時,連續(xù)兩個穴位下針,王大柱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刺激,愈發(fā)死命地掙扎起來。

雙腿踢騰著,想要把王禹安踹開。

‘機會!’

王禹安趁機把他翻個面兒,壓在身下,一把扯掉了他的鞋子……

“啊——疼疼疼!”

正要下第四針——鬼心,王大柱哀嚎一聲,突然開始求饒了。

王禹安一愣,試探著問道:“大柱,你醒了?”

“醒了,醒了,禹安,嗚嗚……”

這小子一張口便開始哭,身子不可遏止地哆嗦起來。

“……”

王禹安靜了一瞬,突然又問道:“馮大喇叭是誰?”

“是我媽,是我媽!我媽叫馮翠花,外號大喇叭!”

王大柱疼得實在受不了了,腦袋拱著地,飛快說道。

呼——

王禹安這才松了口氣,猛地放開他的手腳,累得整個人都要虛脫了,沒好氣兒道:“你他娘的中邪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王大柱翻個身兒,渾身上下仍在打哆嗦,帶著哭腔道:“禹安,你救了我,你救了我……

我再也不偷人家的東西了,再也不偷人家的東西了!”

這小子哭哭唧唧的念叨著,突然爬起來,鉆出窩棚,抱著肚子就是一陣嘔吐。

濃烈的酸腐味道彌漫開來。

王禹安皺起眉頭,有些不放心的問道:“你咋樣,沒事吧?”

“我的嘴,我的嘴,禹安,我好像破相了!”

王大柱回過頭,嘴角淋漓著鮮血,觸目驚心。

王禹安瞅著他裂開兩道口子的嘴角,也是一陣后怕,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得實事求是道:“破相總比死了強?!?

“可我還沒娶媳婦兒啊!人家屁股蛋子大的,還看得上我嗎?”

“你踏馬……”

王禹安一時無語。

“禹安,不管怎么說,都謝謝你。”

王大柱蹭著臉上的血,誠懇道:“要不是你,剛才我怕是真的死了。

這狗艸的王閂,怎么那么壞?。?

我不過就是吃了他一碗飯嘛,他就要弄死我。”

見他還有膽子數(shù)落人家,王禹安有些哭笑不得,可還是好奇道:“剛才你還有意識?”

“當(dāng)然有。”

提起這個,王大柱就心有余悸,眼眸中滿滿都是驚恐,“可我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就跟鬼壓床似的。

明知道自己已經(jīng)醒了,手腳卻不聽使喚。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抓住自己的下巴頦往下撕……

禹安,要不是你,我怕是真的要死了!

想不到,這個世上真的有鬼,真的有鬼……”

見他又開始哆嗦,王禹安一陣沉默無言。

別說他,今晚的遭遇,足以顛覆任何一個人的認知。

難道,父親前世遭遇的不僅是那個鬼魂,還跟大柱一樣,經(jīng)歷了煉獄般的折磨?

可那樣的話,他一個人是怎么活下來的?

那道鬼影徹底消失了嗎?

想著想著,他心里又開始不安起來。

抬頭一看,東方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王禹安連忙起身,招呼道:“大柱,走,回家。

你的嘴角需要找東西止下血。

再說,天亮了,咱們回家報個平安。”

“好、好!”

王大柱哆哆嗦嗦站起。

兩個少年各自收拾好自己的被褥,在晨光熹微中佝僂著身子,頂著薄霧,一路往家走去。

“媽,我爸呢?”

剛到家門口,王禹安就看到母親正在洗漱,忙問道。

“三兒,你回來了!”

李玉珠看到他,頓時滿臉喜色,手都顧不上擦,迎上來上下檢查著他,笑道:“不賴,昨晚上在場里害怕不?能睡得著覺吧?”

“害怕!嬸兒……”

終于回到村子,王大柱跟劫后余生似的,癟著嘴,委屈巴巴的就要哭訴。

“媽,就是看個場而已,有啥好怕的。就是有幾只蟈蟈叫,剛開始睡不著,習(xí)慣了就行了?!?

王禹安立馬搶過話茬,拐了王大柱一下,岔開了話題,“我爸還沒回來嗎?”

大柱想到什么,也連忙把話咽了回去,嚅囁著不吭聲了。

“咋沒回來,早回來了!”

李玉珠沒好氣兒地說了句,抱怨道:“不過,回來話都沒說上幾句,爺倆就又出去了。

尤其是那死妮子!

四丫聽他爸說后山?jīng)_出來不少古董,飯都沒吃,就跟別人一起去湊熱鬧了。

要我說,都是些破盆爛碗的,有啥好撿的?!?

‘古董?’

王禹安愣了下,不知道她說哪里的話。

正在這時,東方泛紅,朝霞升起,視線漸漸變得清晰,李玉珠瞅見王大柱嘴角的血跡,嚇了一跳,憂心道:“大柱,你這嘴是咋了?”

“磕、磕到了?!?

經(jīng)過王禹安剛才的提醒,他不敢說太多,連忙編瞎話。

“磕到了?磕到啥東西上,磕成這樣啊?”

李玉珠同志有點難以置信,滿是心疼,嘴里嘖嘖有聲。

“咳,大柱,我給你拿點紅藥水,你回去抹抹?!?

王禹安連忙拉著他往里屋走,低聲叮囑道:“神呀鬼的,貿(mào)然說出去,怕是要讓人把咱倆當(dāng)神經(jīng)病,還會嚇到家里人。

那王閂今兒個就埋了,估計事情也就過去了。

最好不要再提?!?

王大柱重重點著頭,看他翻箱倒柜。

王禹安把一小瓶紅藥水遞給他,又大聲道:“你回去之后,最好先用荊芥穗炒炭,碾成粉涂抹,等結(jié)痂之后,再在邊緣涂擦上藥水。

免得產(chǎn)生刺激性?!?

“嗯,禹安,我回去了。”

王大柱揮著手,一臉感激的離開了。

李玉珠瞧得滿臉是笑,驕傲道:“不愧是我兒子,懂得可真多!”

王禹安被夸得一臉不好意思,忙問道:“媽,我爸也撿古董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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