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請用茶?！?

柳如煙素手伸出，為莊有恭添茶。

莊有恭頷首、微笑，“明白。”

兩人之間早有默契：

有些人，莊有恭只需知道，他們對自己有用，而無需知道他們的底細。

聞香閣超越內城所有勢力，成為消息最靈通之地。

開始是莊有恭鋪設的網絡、人脈，發展、或者說發展到今日的輝煌，完全是柳如煙的能力。

得到三教九流的人，無條件信任，最基礎一點：可保密！

“如煙，為夫不過對文泰來好奇而已，并沒有任何事情用得上他。”

話語間，突然眉頭緊皺，一手撫著胸口，喘息不定。

柳如煙急忙從莊有恭懷里摸出一個金色盒子，倒出一顆殷紅如血的丹丸，伺候他服下。

關心道：“如此嚴重么？”

咬咬牙，恨恨道：“那人竟如此……厲害？”

莊有恭喘息了一陣，臉色恢復如常，“城墻的痕跡有多深，他就有多厲害……”

似乎想到了什么，低頭不語。

很快，淡然一笑，隨口道：“對了，那文泰來……嗯……多多了解，也是好的！”

微不可察，柳如煙一雙明眸看向西方，心道：“我對林淵那小子，蠻感興趣的……”

阿嗤！

林淵揉著鼻子，“林輝叔，此處風大、塵大，進屋吧，中午留下來吃飯。”

“不了！”

林輝擺擺手，“中午約了阿煌吃飯，嗯……真的，這回是真的！”

如此說來，上回就是假的。

林輝真是個實誠的人。

“對了，我年長，總不能不通人情、空手而來，這樣……”

林輝摸出十來個銅子，塞給了林淵，“給落落買糖果！”

“林夫人，落落！走了！”

林輝用力的向屋里頭揮揮手，大步離去，臉上掛著舒心的笑容，心情極好：“看來，一切都是對的！”

目送林輝離去，林淵進屋，漫不經心道：“娘，常猛昨夜死了，嗯……還有那老鼠胡子等人，也死了！”

林李氏愣了愣，久久才“哦”了一聲。

旋即走進廚房。

下一秒。

廚房內傳出她的聲音，“中午加兩個咸蛋，阿淵你要一個，我跟落落一人半個?！?

……

接下來幾天，外城的境況，林淵用了七個字來形容：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作為外城四大勢力之一，黑虎幫被奔雷手文泰來，赤裸裸的挑釁、威脅。

并沒有作出任何應對措施，至少林淵看到、聽到的，是這樣。

沒有暗花懸紅，要文泰來的腦袋。

沒有派遣幫眾，四處尋人、趁機斂財。

但凡是個清水城百姓都知道，打落牙齒和血吞，從不是黑虎幫正常態度。

至于黑蓮教……

黑蓮圣使，以及數十名教眾，一夜之間離奇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以及林淵在聶姑娘墳后，看到的詭異現象。

都好似一場夢，現實根本沒有發生過。

黑蓮圣母廟，繼續如火如荼的興建，目測不出一月，便能竣工。

每日，黑蓮圣使仍帶著數十教眾，活躍于外城。

吟唱可蠱惑人心的教義，或派米、派錢、派雞蛋。

林淵專門去看過，引領隊伍的黑蓮圣使，仍是一位高挑、清秀、頗有靈氣的少女。

絕對肯定：并非那日在亂墳崗做法事的那位。

可是，天下人都如同蒙在鼓里，唯有林淵一人是清醒的。

越是平靜，林淵越發不安，越發謹慎。

……

八月十二。

天很高，很藍。

鑲嵌著一輪明月。

月中丹桂清晰可見，與凡間的桂樹遙遙和應。

風靜了，霧淡了。

亂墳崗前，散漫著淡淡的桂花香。

燕捕頭、聶姑娘的墳墓，如糟雨水沖刷過一般，清晰、明亮。

美中不足，兩塊墓碑的裂紋，已然深入到泥土中。

興許不息的秋風，隨時都能吹落一塊青石，轉眼間煙消云散。

沒有傷春悲秋。

亦無詩情畫意。

林淵沉浸在與天地奇物的感應當中。

不知何時，長刀如同經歷上百次鍛造，如煙似霧的紋路，如月中丹桂，清晰可見。

錚~~~

共鳴之音，亦越發清亮、延綿。

林淵緩緩睜開眼睛。

“外間世界平靜了五六天，再過兩天，若無事端，馬上到伏虎武館報名習武！”

穿越過來，林淵無時無刻都想著盡快離開，臟臭、混亂的河西。

到了河東，至少一家三口，可以活得更像一個人。

而且，隨著實力增強，生活會越來越好。

漸入佳境！

念及此處，林淵忍不住發出一聲長笑，“哈！”

“嘻！好蠢！”

與之和應，亂墳崗內，蕩起了一聲，清冽、美妙的聲音，在林淵心湖中，悸動、泛起漣漪。

不必懷疑，聲音主人定然是一位清高、脫俗的人間仙子。

沒有任何的猶豫，林淵轉身。

霧氣褪去，星光流轉，凝成一道淡淡的殘影，俏立在聶姑娘墳后。

分明是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絕色姑娘！

尚未來得及細看，便已煙消云散，僅余流螢點點。

林淵呆住了，腦海中生起了上古美人，王祖賢的倩影，若置身其中，恰好能與殘影吻合，絲絲入扣。

“聶姑娘是……聶小倩？”

“燕捕頭？燕赤霞？莫非我是……寧采臣？”

“人生路，美夢似路長……”

并非林淵輕佻，單純少年心性罷了。

翌日。

“好餓！”

林淵再次提早半個小時被餓醒。

是前胸貼后背，身體與精神雙重的饑餓感。

急忙摸出一塊獨角鹿肉干，細細咀嚼。

【元氣+0.25】

元氣+0.25！

匪夷所思的幻想，即將變現。

林淵強忍著心中激動，往嘴里塞去第二塊獨角鹿肉干。

【元氣+0.25】

第三塊……

【元氣+0.25】

絕不可能的第四塊……身體、精神，皆無抗拒！

【元氣+0.25】

四塊獨角鹿肉干，增加1點元氣，飽和感、脹膩感襲來。

據古艷陽所言，習武之人成為武者之前，基礎異獸肉的單日吞食量，決定了日后身體承載超凡的上限。

半年吞食三塊，是極限，絕不可能再多：至少在他的認知、見識，是這樣。

而林淵是……

一個月內吞食四塊！

身體能承載超凡的上限到底有多逆天……根本想象不到！

“低調！”

亂世里，身懷異寶絕非好事。

唯有悶聲發大財，悄然無息變現，方是硬道理。

林淵的情況更為特殊：異寶竟是我自己！

詭異的世界里，人體有他想象不到的“妙用”。

否則黑蓮教也不會四處搜刮，40歲以下，氣血旺盛的人。

極大可能是用作……“藥引”。

身體容器上限逆天的事情，在成長為一方絕對強者前，唯有爛在肚子里。

即便有何疑難，亦不能向古艷陽請教：以大利益去試探人性，是天下間最愚蠢的行徑。

自然，也不能告知母親、妹妹，她們知道了，是禍不是福。

“古怪……”

林淵微微一怔：黑蓮教捉拿的人，皆擁有林輝叔所講的特性，氣血旺盛。

而自家妹妹，長期缺乏營養，何來的氣血旺盛？

不錯，近期是每頓都有肉吃，可老人也常講，一口吃不出一個胖子來。

同樣的……無解！

……

一日無話。

趁著日頭落山前，林淵趕到了開源行。

“啊？！又來買獨角鹿肉干？！”

待聽到林淵要求后，劉玄德不加修飾的嚷了出來。

林淵肯定，即便此刻有外人，他也會脫口而出。

下一秒。

恢復了平日的冷漠，“你等等！”

出來時，看出了林淵臉上的躊躇，開口道：“你有什么想買的，盡管開口，無需用什么暗語了。”

為免林淵多疑，補充道：“一月內，你接連來了五次，可以升級為本號的貴賓客戶，老頭子與你合眼緣，破例將你升級為超級貴賓客戶！”

話語間商賈的嘴臉暴露無遺，“若身邊有朋友需要，可推薦本號！記住附帶一句：開源行，貨真價實！劉玄德，人品過硬，童叟無欺！”

林淵：“.…..”

Vip、Svip，還要打廣告。

若劉玄德到了現代，大概會成為影視平臺某酷的創始人。

“老頭，紫元參一株多少錢？”

“一兩二錢！不要跟我講別的地方一兩銀子，你……懂的！”

林淵自然懂，點點頭，“有需要來找你！”

咔！

最后一塊門板合上。

劉玄德忍不住搖晃著腦袋，“林淵此子上限無極限呀！堪稱妖孽中的天才，老頭子這輩子也僅見過一人如他這般……”

“妖孽中的天才又如何？不都被扼殺在搖籃里么？另外一個……哈！”

對面的老婆子大潑冷水。

劉玄德沒有回話，抬頭看著天花板，良久，肯定的搖搖頭，“不會的！林淵此子……太踏馬邪氣了！估計只有他殺人，無人能殺他！邪氣好呀！”

嘭！

老馬有火！

一掌落到飯桌上，倒是嚇了老婆子一跳。

只見他面目猙獰道：“老婆子，趕緊把那小半瓶的精裝虎骨酒給我拿來，我要你為剛才的話，而……后悔！”

“呸！不拿！”

老婆子罵一句，雙腿卻老實的到了雜物架子前，臉色酡紅，“死鬼，十幾年了，怎么突然又想起那事兒，也不想想自己的老骨頭……”

……

林淵自然不知曉，劉玄德竟能喊出他的名字。

即便知道了，也就那樣：無可奈何！

事實上，此刻他的心滿載著一件事情：“明日……到伏虎武館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