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林淵眼前的，并非惹人遐想的聞香閣，而是一堵古樸的城墻。

城墻如一頭受傷、蟄伏的巨龍，蜿蜒、滄桑，掩蓋不了的天然雄偉、威嚴。

嶄新、斑駁的痕跡，完整記錄了新近，清水城兩位絕對強者之間的對話。

若非親眼目睹，絕難想象，人的血肉之軀，如何能在以堅韌勝過鋼鐵的烏金石、堆砌而成的墻體上，留下拳洞、掌印、腿痕。

更為震撼的是，那一道道深邃得、可躺進一個成人的累累傷痕。

林淵雙眼泛過一絲興奮的色彩，雙拳緊握，暗暗道：

“彼可取而代之！終有一天，我才是這一方世界的絕對強者！屆時定以拳頭轟倒城墻，堂而皇之走進內城紙醉金迷的世界！”

城墻上，交替行走的是盔明甲亮的兵士，以及穿了標記鮮明制服、代表七大勢力的武者。

人人氣息沉穩，眉宇間不怒自威，血氣滋養出一股懾人氣勢。

陽光落到拱形城門上，黑白分明：暗處是外城，光明處是內城。

其間來往著衣著華貴的人兒，裝飾精致的馬車。

林淵正要一睹內城的風采，手臂卻給林輝死死拽回，只聽得他急急道：

“阿淵，內城不是我們這種人可以進去、可以看的，安守本分，低頭走路就是！走吧！”

“好！”

林淵乖乖的跟在林輝身后，沒有反駁、沒有豪言壯語，更沒有憤憤不平之色。

實力沒有達成之前，所有這些姿態，只有一個作用：證明自己是一個小丑。

沿著城墻走了二三十米，拐了個頗大的弧度，來到一堵青色圍墻下。

“呼~~~”

林輝長舒一口氣。

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段，熟練、自然打開了一扇門，領著二人走進一個干凈、精致的院子。

是聞香閣的后院！

高大的樹木、假山，成了天然屏障，完美的遮擋了前院的雕梁畫棟、語笑嫣然、活色生香。

偏偏空氣中，無處不在彌漫著，淡淡的脂粉香、女兒香，引人遐想。

“謹記！非禮勿視，尤其遇到衣著清涼的姑娘，鬼知道她有多小的心眼，萬一與她相好的恩客，是位狠人，或者大人物呢！”

林輝再三叮囑后，方領著兩人前行。

腳步極快，駕輕就熟，熟悉得如同回到自家屋子一般。

孤家寡人，且是李家屠宰房管事，林輝經常出入聞香閣，可以理解。

難以理解的是……這里不過是下人居住、放置雜物的后院，并沒有姑娘呀！

事實上，一路前行，不說沒有看到衣著清涼的姑娘，連一個女人都沒看到。

倒是前面出現了一片好風光。

那是鏡湖一隅。

湖邊繁花似錦，綠柳成蔭。

數不盡花間飛舞的彩蝶，聽不完百鳥的吟唱。

陽光落到湖上，泛起神光，籠著一對偎依的鴛鴦。

外間的嚴寒在此絕跡。

“鴛侶湖，可是聞香閣最獨特的風光。晚上湖邊點上了彩燈，湖上蕩起了輕霧，美得如同仙境一般……”

向來謹言慎行的林輝一改常態，興許是興之所至，也可能是賣弄見識。

“客人帶了心儀的姑娘，泛舟湖上，濃情蜜意之時，船夫吹滅船頭兩盞燈籠其一，悄然無息潛入水中，游回岸邊。”

林輝不無羨慕道：“待船上的霧水鴛鴦成其好事后，點上那熄滅的燈籠，船夫又會游回來，若無其事，將他們接回岸上?！?

（取自蔡瀾先生采訪里的，關于棒子國的一段風光，覺得有趣，就記錄在這。）

林淵心中嘆道：有錢人真會玩！

“有錢人真不會玩！”

持有獨特見解的是老柳。

“若是我，嘿！撐船的定然是位漂亮的侍女，濃情蜜意時，即便無需她過來參與，也要令她在一旁瞪大眼睛看著，嘖嘖……光是想已經……”

林淵樂了：老柳這種便是俗語講的，窮心未盡色心又起！

“誰說沒有呢，只是要加錢，加好多的錢，至少三四倍以上！”

林輝懶洋洋的說道。

如此糜爛的生活，林淵不饞嗎？饞的，很饞！

外城上流社會的人如此會玩，內城呢？想象不到！

解開謎團，滿足想象，唯有靠實力，否則剛才贈予老柳的評價，勢必原封不動落回林淵身上。

聞香閣的屠宰房在廚房后面，里面的布置與李家屠宰房大同小異。

三名熟手技工，無需額外適應，進去了、便熟練的開始工作。

午飯是廚房送來的，一人有三塊巴掌大的扣肉，一碗肉羹湯，上好的白米飯管飽。

三人大快朵頤后，繼續下午的工作。

認真工作之余，林淵分出了一分心神，卻一直盼不到林煌的到來。

倒是……

未末。

屠宰房里出現了一陣騷動。

沉浸在屠宰經驗積累的林淵，手中尖刀稍稍停頓。

一股醉人、清雅的幽香飄進鼻子里，沉入心湖中，泛起了漣漪。

男人直覺：是女人！是年輕漂亮的女人！

抬頭處，陽光墜落屠宰房外，籠著一位俏生生的絕色佳人。

十八九歲年紀，不說傾國傾城，一張櫻桃臉卻可令男人，看了第一眼，絕忍不住要看第二眼、第三眼，無了休止，從此沉迷。

“林大哥！”

聲如其人，溫柔得可軟化任何一個男人的心。

“來了！”

林輝雙手在圍裙上隨意擦了一下，轉頭向著林淵交代道：“阿淵，你替我把余下的手尾處理了！”

在林淵的答應聲中，隨著眾人艷羨的目光，與姑娘一同轉入了假山后。

“阿淵，老林真踏馬的有艷福呀，羨慕得我幾把……”

老柳踮高腳、伸長脖子，意猶未盡向外張望，好似能看透假山一般，還不忘給了林淵一肘子。

“快別亂講，小心項上人頭！如煙姑娘可是我們聞香閣的老板！”

一名與老柳熟悉的聞香閣老伙計，小心謹慎的提醒道。

老柳趕緊縮回脖子，仍嘴硬道：“沒那么嚴重吧？說一嘴就要我腦袋？”

那人翻了個白眼，“如煙姑娘原是聞香閣頭牌，不過三兩年間，便踢走了大有來頭的宛老大，取而代之當了老板，你說厲害不？”

另有一個與老柳熟悉的伙計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

“聞香閣的人都私下討論，如煙姑娘不是人，而是（畫）……咳咳……而是仙子！她今年三十一歲了，任憑在誰人眼里，都只有十八九歲……”

話語間用力的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臉皮，向著老柳眨眨眼，而后補充道：“宛老大說是被踢走了，其實……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熱火朝天的屠宰房瞬間進入了寒冬。

死寂一片，惟余剁肉、斬骨之音。

十余分鐘后，林輝回來了，神色十分嚴峻，沉聲道：“阿淵，出大事了，趕緊跟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