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簡意賅。

古艷陽精煉的幾句話，為林淵打開了清水城神秘一隅。

清水城但凡傳承超過三代、而不衰的勢力，皆有特殊底蘊。

除了林淵過去知曉、擁有獨特的內練法門外……

包括不限于以祖傳之術，圈養可為武者提供壯大氣血、血氣，乃至真氣肉食的各種珍禽異獸。

新興勢力、散修，要獲得特殊肉食，必須與此等勢力達成交換條件。

若沒有門道，或者不愿意受到羈絆……

唯一方法，如古艷陽此刻講的，通過知情人介紹、以暗語溝通，到類似開源行的地方高價購買。

開源行除了有特殊肉食販賣，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事物，甚至包括賊贓、朝廷明令禁止的事物。

說白了，開源行等于話本小說上面記載的鬼市，不同的是，規模較小，卻分布廣泛：清水城內擁有無數個“開源行”。

“阿淵，讀書人講究止于至善，你至善了，勿忘提攜一下愚兄亦至善一番！君子坦蕩蕩，盼你不要食言！”

幾名得了白米的書生，興沖沖的走回書鋪子。

古艷陽別有深意，輕輕的拍著手中的書本，提醒著林淵。

林淵理解，前世等候資源下載時的心情，不正和眼前的中年人一般么。

正要答應之際，一名熱心腸的書生走了過來。

打開印著黑蓮標記的布袋，抄起細長、潤澤的白米。

“兄臺，你看，頂好的茉莉香米！黑蓮教的兄弟姐妹正往河西而去，你快步追趕，仍能趕上……”

白米在陽光下晶瑩剔透，確實是南方極好的香米，目測這丁點，至少值四五個銅子。

林淵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

黑蓮教在外城、乃至窮人聚居的河西，行這種手段，勢必從者如流、快速崛起。

自己能看到的，內外城的大勢力話事人豈能看不到，一場混戰在所難免。

林淵神情恬靜，藏在衣袖中的雙拳卻是緊握，提醒著自己：

“必須快速提升實力，亦必須趕緊令一家三口搬離河西！”

思緒間，正滔滔不絕的書生，“誒？！”了一聲。

自言自語道：“米是新米，怎么會有米象？”

在他指縫流溢的白米中，飛出一只芝麻大小的黑色蟲子，盤旋在柜臺前。

下一秒。

書生大笑，“真不愧是貪吃好米的米象，真香，清香高雅，沁人肺腑，當作瑞腦，伴我夜讀最好！”

言語間，用力的呼吸著，表情十分陶醉，籠著雙手便要去捉米象。

刷！

一道翠綠的影子在他雙手前劃過，將米象打得無影無蹤。

是古艷陽手中的不知名樹枝。

“古先生好身手！”

林淵豎起大拇指，趁勢擺脫了書生的糾纏，回到角落，繼續讀書。

申末，書鋪子準備打烊。

【書生1階（精通41%）】

進度驚人！

以此推算，1階書生十日內必定大成100%。

元氣足夠10點時，可圓滿、破限，生成第二項天賦。

當前要務：快速提升元氣！

“古先生，多謝，告辭！明日見！”

林淵向著古艷陽恭敬行禮。

是感謝他讓自己白嫖書籍。

也是感謝他為自己解惑。

更是對眼前這位深不可測的高人的敬畏。

不過……

古艷陽對自己交淺言深，必須保持足夠的距離，無論何時何地，亦不能頭腦發熱，向他坦白底牌。

亂世存活，林淵有足夠的謹慎！

……

開源行，是一家小雜貨行，是老字號。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貨物琳瑯滿目，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

沒有請伙計，只有劉玄德夫妻二人把持。

也只有他們才有能力，從雜亂無章的貨物中，精準、快速取出顧客所需。

“劉玄德，皇叔！物以類聚……”

林淵倒是覺得有趣。

此刻正是做飯時候，開源行里面只有一名干瘦的老頭，低著頭，自顧自的收拾著各種小事物。

“老頭，昨天二叔婆讓我過來找你！”

古艷陽的原話是這樣，林淵不敢修改分毫，即便顯得很沒禮貌。

劉玄德沒有抬頭，“二叔婆不是死了嗎？”

林淵仍是一字不差的背誦道：“前天死的！”

“她讓你過來買什么呀？”

劉玄德抬頭，十分普通的老頭樣子，雙眼昏黃、無神。

成了！

林淵繼續道：“家里小孩吃得多，卻不飽，想買點炒米餅頂肚！聽說獨角山，陸家村做的最好！”

獨角鹿肉干，200銅子一塊。

按古艷陽說法，一天只能吃一塊，否則過猶不及，反倒沖壞了身體。

“我要一塊?！?

是林淵身上不可能帶太多銀子。

也是……

古艷陽說是一回事，事實如何又是另一回事，必須嘗試一番。

劉玄德對此見慣不怪，波瀾不驚。

“再要一袋石灰粉，十枚短釘，嗯……”

頓了頓，補充道：“短釘越舊越好，生銹的最佳！”

林淵實力不夠，必須以外物加持。

而劉玄德能經營這種鋪子，自然有他的原則：

銀貨兩訖，出門后概不負責。

至于什么客人過來購買，購買什么，有何用途……他不會理會，轉頭也就完全忘記了。

……

獨角鹿肉干嬰兒拳頭大小，是即食品。

里面布滿了如血絲一般的紋路，令人生不起半分的食欲。

一口下去，如同咬下一塊干枯的樹皮，口感極差。

林淵只得努力擠出口水去協助吞咽。

下一瞬，一股無法形容的血腥味，直沖胃里。

在屠宰房浸淫了兩年的林淵，亦無法忍受，發出陣陣干嘔。

正要吐出來之際，胃里生起一絲暖流，干嘔癥狀瞬間平息。

暖流沉入丹田，十分受用。

【元氣+0.1】

神效！

有了第一口的體驗，第二口吃下去也就沒那么難受了。

【元氣+0.1】

一塊獨角鹿肉干吃完。

【元氣：2.5】

足足增加了1點！

“再吃八塊，即可存夠10點元氣，協助閱讀技能破限生成第二項天賦！事實上不必八塊，每天進食肉類也能增加那么一點點……”

動念生起，胃里同時生起一股飽和感，反饋到腦海中，如同吞了一碗豬油……膩得很！

可知，古艷陽所言非虛，一天只能吃一塊。

也實鑿了，古艷陽不折不扣，是一位高人！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此之人，不可能為他筆錄幾本小黃書，便無條件成為我的武道字典……”

林淵再次提醒自己，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絕大多數是利益維持。

而自己……目測……并沒有能力為古艷陽帶來什么利益。

在沒肯定他真正身份前，保持足夠的謹慎，不會有錯！

隨著思緒，林淵踩著最后一縷殘陽，回到村口。

村子一片狼藉，好似被洪水沖過一般。

沿途看到的臉面，皆愁眉苦臉。

不絕于耳的是，吵罵聲、大哭聲。

林淵無暇顧及，發腿狂奔，穿過村子，到了亂墳崗前。

林家亦未能幸免：

母親帶著妹妹，收拾著傾倒的家具，凌亂的事物。

地面上仍殘留著破碎的、茶壺、茶杯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