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已離開。”

暴走兔子的聲音立刻傳來：

“給我三十秒。”

“我會嘗試接管監控……

艸，用的居然是模擬信號，這玩意我只在博物館里見過。”

他罵了一句。

“沒法用人臉識別，這里的監控設施太古老了。”

謝燭看著走廊天花板角落那個布滿蛛網的球形攝像頭。

“所以我們現在瞎了？”

“別急，我有備用計劃。”

暴走兔子咬牙切齒地說。

“微型無人機釋放出去了，給我點時間。”

微型無人機在兔子的操控下，開始在斗獸場內分頭尋找目標電漿。

淡淡的紅色掃描光束在塵埃中劃出蛛網般的軌跡。

突然，最前方的幾架機身猛地一顫，像是撞進無形的泥沼，隨即在噼啪作響的電光中打著旋墜落。

“艸艸艸，他們倒是有反干擾措施！”

暴走兔子一拳砸在控制臺上，全息屏幕上炸開一片雪花噪點。

“一號到七號機全部失聯。”

昏暗的走廊里，張奧已經趕來會合了。

他煩躁地敲了敲耳內通訊器，顯然對這種技術失靈的狀況極為不適。

“怎么辦？”

阿汐歪頭看向謝燭。

“要撤嗎？”

她問。

謝燭沒有立即回答，他環視四周——

斑駁的墻壁、老化的電路、包間里沉浸在血腥斗獸中的恍惚面孔。

這里的一切，都像是被時代狠狠碾過，又隨手丟棄的殘渣。

他忽然輕笑了一聲，眼神里透出一種近乎懷念的冷意。

“不知道隊長有沒有跟你們說，我和大家不一樣。”

他低聲說。

“我是一個外圍使徒。”

他抬眼看向兩位隊友。

阿汐的瞳孔猛地收縮，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戰術匕首的握柄，張奧張了張嘴，但沒有發出聲音。

兩個人都迅速冷靜了下來。

“我執行任務時候，從來就沒有過技術支援，可是活還是要干的，只不過……用傳統一點的方式。”

謝燭平靜地看著他們。

“你們都是精英，我就不用那些沒意思的激將法了，別告訴我，沒了兔子幫忙，你們連抓個人都不會。”

“艸。”

暴走兔子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

“我覺得你就在用沒意義的激將法。”

阿汐的指尖在匕首刃口摩挲了下，不服氣地抬起頭，而張奧發出洪亮的笑聲：

“哈哈哈，是啊，沒了兔子任務就不做了嗎！”

他活動著機械臂的關節，轉向謝燭時收斂了笑意：

“說吧組長，我們聽你的。”

謝燭微微一笑：

“我們找不到人，斗獸場的主理人不至于也找不到吧？”

張奧一愣。

“你是說？”

通訊器里，暴走兔子的聲音陡然拔高：

“哈？！所以你他媽是打算——正面突破那七八個武裝到牙齒的保鏢，沖進他辦公室，拿槍指著他的腦袋讓他幫你找人？！”

“對。”

謝燭微微一笑。

“那些保鏢中也許有使徒，你一個人就想對付他們全部？”

“三個。”

“你真是個瘋子，這事傳出去，隊長壓力會很大的。”

兔子又罵了一句道。

“都殺掉就是了。”

謝燭輕描淡寫地環視眾人，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好了，我的方法說完了——誰贊成，誰反對？”

謝燭說完看向兩人。

張奧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只是雙拳撞了一下，表示同意。

至于阿汐，她瞳孔微微擴大，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什么時候動手。”

她說完手指在刀刃上輕輕一彈，發出細微的顫鳴。

熟悉的眼神，謝燭心中了然。

通訊器里，暴走兔子沉默了一秒，隨即爆出一聲短促的笑。

“媽的，你每周的心理評估是怎么過的？”

他迅速補充道：

“主理人的辦公室我查到了，就在斗獸場頂層的辦公區。”

謝燭想了想，推開電漿的包間房門。

“大家進來說，還有……”

他對著耳內的骨傳導通訊器輕聲說道。

“姚波，你也來。”

謝燭的想法是，站在走廊太久，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得進包間。

如果中途電漿沒回來，大家就在里面商議一下對策。

如果他回來了……

那就更簡單了。

不到十分鐘后，姚波便快速趕了過來。

幾個人坐在暗紅色包廂里，開始商議出對策。

需求就是速戰速決。

謝燭看向姚波。

“你是催眠師序列對吧，有辦法控制對手嗎？”

“當然。”

姚波淺淺一笑。

“不過需要結合神經毒劑，我有辦法對走廊里的守衛進行集體催眠。”

通訊器里傳來了暴走兔子的冷笑。

“你那叫催情。”

“戰場上這樣效果是最好的，比恐懼，憂郁，怨恨所有情緒發生的都要快，都要迅猛。”

姚波對著謝燭解釋道。

謝燭點了點頭，細思覺得無比合理。

不過他也并沒有在意這些細節，轉頭望向阿汐。

他記得李昂介紹她是游俠序列。

“我現階段的主要能力還是隱匿，需要你們幫我吸引注意力。”

兩個人看來都是階段一，謝燭猜測隊長故意給他搭配的年輕隊員。

他轉頭望向張奧。

“我不是使徒，我用植入體作戰。”

另外三個人望向他。

謝燭知道他們想知道他的能力，但問題是，自己的能力有點尷尬。

“我的獻祭儀式出了點問題，這個稍后再說。”

他頓了頓。

“等一下姚波先釋放神經毒劑，等他催眠成功后，我和張奧一起沖上去吸引注意力，然后阿汐趁機動手。”

“注意，不要留下活口。”

謝燭說道這里時，發現張奧和姚波神色有異。

“怎么了？”

他問。

“隊長，這種情況一般都會找兔子確認一下，樓上的守衛是否無辜的。”

“為什么？”

謝燭有些詫異。

“這……”

張奧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通訊器里傳來了兔子的抱怨：

“別問我，我現在沒辦法進入監控系統，沒法核實身份信息。”

姚波這個時候說話了。

“畢竟我們是執法者，不能濫殺無辜。”

謝燭聽到這里明白了。

“我明白了，你們需要一個……良心上的免責聲明？”

他望向眾人，發現大家的神色更怪了。

謝燭沒有想太多。

“暴走兔子，樓上的守衛有沒有無辜的。”

他按照張奧的提示問道。

“我不是剛說我沒法……”

通訊器那邊頓了頓，立刻換了個徹底放棄的語氣。

“我覺得他們應該都是有通緝在身的暴力犯。”

謝燭聽到這句話松了一口氣，隨即看向那三個目瞪口呆的人。

“好了，沒問題了。”

張奧聽到這里憨憨地嘆了口氣，姚波直接扶額，而阿汐則看著謝燭雙眼放光。

“怎么，還需要什么嗎？”

謝燭又問。

“沒有了。”

張奧率先攤攤手。

“好，那就按計劃行事。”

斗獸場的走廊來往的人不多，但是兩邊的包間里也大都有人，只不過沒人愿意管閑事。

在古神底這種地方，就算隔壁正在殺人分尸，也沒人會多看一眼。

謝燭他們貼著墻根開始上樓。

頭頂交錯縱橫的霓虹燈管在油膩的空氣中投下病態的光暈，將他的影子分裂成三個不同顏色的殘影。

謝燭本以為頂層辦公區會和下面稍微不一樣。

但沒有，頂樓和下面唯一的區別就是多了幾個賽博暴徒作為保鏢。

謝燭靠著墻壁上，沒有繼續上樓梯。

他抬頭指了一下通風管道。

“有影響嗎？”

姚波看著那臺滋啦作響的老式排風扇，感覺自己沒必要花大力氣把神經毒素做成無色無味。

這地方本來混合異獸的腥膻味道。

他沒有說法，只是搖了搖頭。

謝燭示意動手。

姚波隨即從戰術腰帶抽出三枚半透明塑膠圓筒，表面布滿蜂窩狀的微型氣孔。

“氣溶膠塑封的。”

他小聲解釋了一句。

“我們需要等待三十秒。”

說完，姚波偷偷露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守衛，判斷著距離后輕輕拋出。

氣溶膠膠囊落地后，無色霧氣開始膨脹。

姚波深吸一口氣，開始小步上樓，與此同時他的眼睛開始流露出黃色的能量波動。

“喂，你們，看著我。”

他的聲音好像開了混響一般。

守衛們本能地轉頭——這將成為他們此生最羞恥的錯誤。

姚波的雙手在胸前擺出催眠師特有的引導手勢：

左手五指張開如蓮花綻放，右手拇指與食指捏合形成閉環。

“你們很熱。”

姚波的聲音像融化的蜜糖滲入耳膜，距離最近的守衛突然開始撕扯自己的領口，金屬紐扣崩飛時在墻上擦出火星。

“非常……非常熱。”

姚波輕輕搖晃手腕。

守衛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脫掉它。”

姚波命令道。

金屬碰撞聲接連響起，守衛們開始瘋狂卸除自己的武裝。

“現在，觸碰彼此。”

……

幾分鐘后。

謝燭，張奧，阿汐三個人站在樓梯下方沒有抬頭，他們聽著上面傳來那令人“困惑”的喘息聲。

有那么一瞬間謝燭覺得，今天就殺了他們真是慈悲。

但凡拖到第二天早上……

姚波倒退幾步來到樓梯這里，看著故作平靜的三個人。

“可以動手了。”

謝燭點了點頭。

“上！”

謝燭從身后摸出斧子率先沖出，此時神經毒素已經散去霧時，他快速沖到前方，瞥見兩個守衛臉上帶著詭異的癡笑看著他。

謝燭一陣惡寒，揮動斧子橫掃，將那猥瑣的笑容永遠定格在這兩個癡男的臉上。

姚波的“催眠”效果比預想的還要猛烈啊，謝燭心想。

張奧慢了他半拍，這會剛從他右側掠過，他的雙臂隨即發出液壓裝置啟動的嗡鳴。

謝燭第一次看清他的戰斗植入體——

從他肘關節彈出的不是普通刀刃，而是兩排高速旋轉的鏈鋸。

謝燭突然想起李昂說他喜歡講道理，果然他的隊員也是如此的“有理有鋸”。

“左邊交給我！”

張奧的右臂鋸齒突然加速，將一名清醒過來守衛連人帶武器絞成兩段。

鮮血呈扇形噴濺在墻壁上，劇烈的沖擊讓另外幾個守衛也漸漸掙脫了催眠的影響，他們頸后的植入體接口閃爍著紅光——顯然是啟動了戰斗強化程序。

其中一人拳頭突然裂開，露出黑洞洞的槍管。

砰!

熱熔彈擦著謝燭頭皮飛過，在后方墻壁上熔出碗口大的洞。

他躲避的同時，看見一道黑影從天花板跳下。

阿汐像片落葉般輕盈地落在開槍者肩上，匕首精準刺入其后頸椎。

守衛抽搐著倒下時，她已經借力躍向第二人，第三人……

刀刃在喉間劃出完美的弧線。

就在阿汐半空翻和謝燭擦身而過時，兩人對視了一眼。

阿汐無聲地做了個割喉的手勢，眼神里閃爍著某種期待。

謝燭隨即會意，快速朝著剩下的人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