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出黑森林浴池所的全部資料?!?
韓玥對安妮說道。
“好的,韓玥巡查長?!?
投影中,三維建筑模型立即展開。
這家號稱河灣區第一的休閑浴場,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采用雙層玻璃結構設計——
上層是女浴室,下層男浴室。
穹頂用了特殊霧化玻璃,能朦朧的折射出上層的曼妙身影。
這種若隱若現的視覺效果,配合著氤氳的水蒸氣,變化的燈光,成了最致命的誘惑。
而上層女浴室則是推出了“云端SPA”“花瓣浴”等令人浮想聯翩的免費服務項目,吸引眾多妙齡女郎。
……
清晨八點三十分,韓玥下屬已經全員到崗。
她站在全息沙盤前,手指劃過黑森林浴所的立體模型:
“全體注意,便裝潛入?!?
她敲了敲三個紅色標記點。
“A組封鎖地下停車場,B組控制員工通道,C組監視正門。”
“是!”
眾人迅速解散,進入旁邊的更衣室。
里面傳來此起彼伏的拉鏈聲,吹毛拔肉聲,以及倒吸涼氣聲。
韓玥的隊員們迅速換上各式的便裝——
商務精英裝、維修工工裝、外賣員的制服等等的。
韓玥也從身后衣柜抱著一疊衣物站在謝燭面前。
“長官,請回避一下。”
“哦,好。”
謝燭走出辦公室,心想自己的衣服也得換一換,這一身黑太扎眼。
心念一動,黑夜風衣化作粘稠的液態,開始發生形變。
幾秒后。
玫瑰胸針移到了袖口,變成了一根銹釘。黑色風衣則變成了很常見的男士休閑套裝,顏色也變得淺了一些。
“還能再淺一點嗎?”
謝燭問。
黑夜風衣委屈顫抖了一下,表示自己盡力了,只能淺黑。
謝燭沒有勉強。
這時辦公室室門推開,換上了一身玲瓏有致的米色風衣的韓玥走了出來。
“咦——”
兩人目光相接,同時眼前一亮,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對方的新造型——
他收斂了鋒芒,她平添了嫵媚。
他換上了她的休閑裝,而她換上了他的風衣。
沒有多余的交流,兩人快步走向地下車庫。
穿過走廊時,兩側陸續到崗的文職人員紛紛抬頭,小聲議論:
“這兩個人昨晚沒走,怎么出來的時候衣服都換了?”
“這個謝什么的果然是禽獸。”
“禽獸不如?!?
“稽查之恥。”
“我必殺之而后快,為民除害。”
……
這次,他們沒有駕駛那輛引人注目的彗星摩托。
而是換上了一輛極為普通的灰色浮空車,上面還有河灣快遞的貼紙:每件五元。
十幾分鐘后。
幾輛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黑森林浴所后巷。
十幾名身著便衣的干員如同影子般散開,迅速而無聲地分別占據了會所幾個可能的出入口,形成一個嚴密的包圍圈。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謝燭和韓玥沒有走正門,而是從一處不起眼的側門進入。
穿過幾道轉角,他們直奔目標:浴所深處那間經理室。
經理室的門被推開的瞬間,一股奢華但俗艷的氣息撲面而來。
房間內部金光璀璨,各種昂貴但不匹配的裝飾品堆砌在一起。
與其說是辦公室,不如說更像一個精心布置的奢侈品價簽展示臺。
而展臺中央,就是這里的經理本人了。
一個體型異常富態的中年男人。
臉上永遠堆著職業性的、略顯油膩的笑容。
他這會正背對著門口,跟一個長相頗雷同鄰居的年輕人在說話。
那年輕人站在他身后,姿態懶散,鼻孔微微上翻,眼神里帶著一種天生的優越感,仿佛整個世界都該圍著他轉。
直到韓玥和謝燭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經理才緩緩轉過身。
他先是打量了兩人一眼,目光隨后在韓玥掏出的證件上一掃而過,臉上的笑容并未減少。
韓玥沒有客套,直接上前一步,將證件拍在寬大的鍍金辦公桌上:
“我們是稽查總署的?,F在,需要接入會所內所有正在運行的監控設備?!?
經理拿起證件,仔細看了看,又放了回去,他肥厚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下。
“這個嘛?!?
他拖長了語調,身體往后一靠,陷進那張金色的真皮沙發椅里。
“我們這里非常注重客戶的隱私和信息安全,這是我們的立身之本。監控錄像屬于高度敏感信息?!?
“事態緊急!”
韓玥的語氣加重了。
“可能涉及重大安全隱患,每拖延一分鐘,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緊急?”
金毛經理夸張地挑了挑眉,故作驚訝。
“女士,‘緊急’這個詞太籠統了。你們總得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畢竟,僅憑猜測或者所謂的‘緊急’,就要我們交出監控,這對我們商譽的打擊是巨大的,甚至可能引發客戶恐慌。您說對吧?”
他說話的語氣很夸張,字字廢話,概括起來就是拒絕讓步。
韓玥深吸一口氣,試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然而,這位經理就像一塊浸足了油的抹布。
任憑韓玥如何言辭懇切,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聽著,身體后仰,雙手交叉放在大肚子上。
一副“你說你的,我聽我的,但你休想讓我點頭”的架勢。
他身后的那個青年也適時地發出幾聲低低的、帶著嘲諷意味的笑聲,鼻孔依舊高高地揚著。
韓玥感覺自己的耐心正在迅速耗盡,額角甚至有些繃緊。
她猛地直起身,目光銳利如刀:
“看來你是打算逼我們動用特別搜查令了?”
“特別搜查令?”
經理臉上的笑容終于有了一絲裂痕,但他立刻又恢復了鎮定,甚至帶著一絲挑釁。
他指著墻上一個金光閃閃的相框。
“我們這家店的幕后股東,是安然能源集團的董事。這位稽查小姐,我勸你還是冷靜一點……”
他他這句稱呼最多少帶點挑釁了——
總之,就是敷衍,不配合。
對付這些人,謝燭從來不喜歡浪費口舌。
他目光一轉,看向那個鼻孔朝天的光頭青年。
那青年立即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膛,眼神毫不退縮地迎了上來。
“怎么?”
青年嗓音帶著點刻意壓低的沙啞。
“稽查先生,有什么指教?”
謝燭看著他,忽然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我們去外邊聊聊吧?!?
“就在這個辦公室聊,你能把我怎么樣?”
光頭青年梗著脖子,顯然沒把謝燭放在眼里。
這時,謝燭臉上的笑意突然加深了些。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篤定,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而是猛地向前一步,手臂精準地搭在了青年肩膀上,將他按在旁邊的辦公椅靠背上。
隨后指節用力一扣,椅子腿在地磚上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然后被他帶著一股巧勁,連人帶椅地朝著角落拖了過去。
“聊聊吧?!?
謝燭對著光頭年輕人再次露出了無比溫和的笑容。
非常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