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巡查。”

電話那頭使用了變聲器，像是機械與血肉的混合造物在發聲。

“你是無法阻止我成神的。”

韓玥和謝燭迅速對視了一眼，隨即她壓低聲音：

“安妮，追蹤這個電話。“

周圍空氣中閃過一道藍色電弧，安妮的追蹤程序悄然啟動。

韓玥受過專業訓練，她不動聲色的調整呼吸。

準備使用話術這種盡量延長對方說話的時間。

韓玥立刻反問道：

“成神？”

她故意揚高音調。

“我只知道你害死了一百個無辜的人...“

電話那邊傳來了潮涌的笑聲。

“呵呵呵，韓小姐，你我都知道，那些人并不無辜。”

“無辜與否并不是你能裁決的。”

“為什么不能？”

電話那頭的聲音開始變得狂熱。

“我已經得到了先知的指引。我將成為冥世的主人、亡靈的君王、所有生靈的歸宿和領路人。“

電流的雜音下，那個聲音突然溫柔了下來。

“這力量是真實存在的，相信你當時也應該感覺到了，韓巡查。“

“神的身邊需要侍者。“

“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如何選擇吧？“

男人得意的言語溢于言表。

就在這時，現場突然傳出一聲嗤笑，是那種沒忍住從嗓子眼里發出的憋笑聲音。

“誰在那里？“電話那頭的語氣驟然尖銳。

謝燭也沒有藏著掖著：

“一個連階段一都沒有的菜鳥，居然就敢給自己起三段式尊名...“

“你真的不是'患者'先生嗎？“

謝燭少有地說了很多話，他平時不會這樣，除非忍不住。

“還沒有晉升，就開始給自己選妃了。“

這一點你跟祂倒是完全不同。

五年舊日，但就不日。

“你是誰？”

電話那頭冰冷地問道。

“我們當時在現場的時候，你也躲在暗處觀察吧，對不對？“韓玥反問道。

“他是那個穿黑衣服的小子。”

“沒錯。“謝燭嘆息道，“你的儀式太粗糙，至于成神，更是個笑話。“

謝燭抬頭看著天花板回憶了下這一年的任務。

“老實說，像你這樣的瘋子，我每年都要干掉好幾個，你的危害程度甚至排不進前十。”

電話那頭爆發出一陣狂且冰冷的笑聲：

“我不知道你原來還是個幽默的人。不要小看別人，我的成神儀式將與所有人都不同。

電話那頭的笑聲中帶著喘息。

“因為我將使用干凈的祭品，而不是那些骯臟貨色。”

“所以你打算什么時候舉行第二次獻祭？”謝燭問道。

“哈……”

電話傳來一陣短促的嗤笑。

“你這樣直白地套我的話，真以為我會蠢到上當？“

“是。“

“可笑，真是可笑。什么都不知道的井底之蛙，我不妨告訴你，二十四小時后，你們將見證神的誕生。“

電話隨之掛斷。

安妮很快給出了反饋，對方使用了多重加密，沒有追蹤成功。

謝燭有些遺憾，如果是那個死兔子在就不會追蹤失敗。

他無奈地看了看時間，看來今晚又要加班了。

韓玥緊蹙著眉頭問道：

“他剛才提到'干凈祭品'，這是個重要線索，還有，十二個小時的期限...可信嗎？“

謝燭略作思考。

這種自詡為神的人通常不會在這種細節上說謊，尤其是涉及到神圣的儀式。

于是他點了點頭。

韓玥抓起辦公桌子上的一只電子筆，隨意的在旁邊平板畫了一個框。

“但'干凈祭品'這個概念很難界定。“

她在方框周圍畫了一條線條。

“我想不出具體指向什么。“

韓玥低頭沉思，“如果對方是邪教徒，那么他所謂的'干凈祭品'很可能具有特定宗教含義。“

“比如？“謝燭追問。

“比如近親家族結合的產物。“

韓玥在那條線條上寫上了基因純度四個字。

“在寺廟出生的僧侶、“

“或是天生失語失聰的殘疾人士...“

韓玥敏銳地開始以邪教徒的思維模式進行分析，試圖對電話那頭的人進行行為側寫。

說完后，她期待地看向謝燭，等待他的補充。

“他信奉的這種邪神獻祭儀式不需要太多特殊條件，但對人數有要求，對性別有限制。”

謝燭活動了下肩膀。

“需要同時滿足這些條件的地方不會很多，可以縮小范圍。而且……”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這個人應該還在河灣區活動。“

“為什么是河灣區？“韓玥反問。

“他有怨氣。“

謝燭回應，但沒有解釋更多。

像韓玥這樣出身富裕家庭的人，確實很難感同身受。

韓玥點了點頭，既然謝燭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她也就沒再追問。

“安妮。“她喚道。

安妮立即將所有符合條件的地點在地圖上高亮標記出來。

全新地圖就像長出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紅點。

所謂滿足條件的不多，是相對的不多。

這時其他巡查干員陸續返回，正好看見兩人坐在辦公桌上，對著全息地圖逐一排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幸好只是坐在桌子上，不是在桌子上“坐“。

顯然他們高估了謝燭的魅力，也低估了自家長官的定力。

見眾人回來，韓玥立即下令：

“所有人出動，把天體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全部控制起來。”

這些干員確實訓練有素，接到命令后立刻分頭行動，獵犬一樣開始展開抓捕。

“潔凈的祭品......“

韓玥喃喃自語著，繼續盯著地圖排查。

調查工作就是這樣繁瑣和乏味，完全沒有推理小說里那樣的優雅和從容。

而兩個人也開始有一些疲倦。

剛開始還規規矩矩坐在桌前，漸漸變成倚靠在桌邊，最后干脆直接躺在了桌子上。

好在全息投影可以隨意調整位置，就算仰面朝天，那些標記也一樣清晰可見。

幾個小時后……

“干凈的祭品到底指什么呢？“

她喃喃自語著。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

謝燭盯著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地圖紅點，漸漸覺得那些文字都快不認識了。

終于，他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了。

聽見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韓玥轉頭，發現謝燭已經睡著了。

“謝長官？“她輕聲喚道。

“呼...呼...“

謝燭留了一條口水作為回應。

兩人就這樣躺在桌上，韓玥側過臉，靜靜看著謝燭熟睡的模樣。

柔和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韓玥能清晰地看到謝燭的緊繃線條和有力的脈搏。

就在這時，她腦海中一個邪惡的念頭突然浮現：

“要是把白小薇綠了，算不算贏了她一回？”

安妮管家很智能的關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