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帥氣的。
李昂對著照片打趣道:
“等逃亡的時候,靠當牛郎應該能養活自己。”
說完這句預言,李昂借著辦公桌的微光,開始閱讀起來。
文件的等級是“敏感”,不算最高。
因為謝燭只是特別搜查科的外圍成員。
所謂外圍成員,通常都是“使徒”。
但“使徒”并非一定是外圍成員,一些正式的特搜科隊員,也會因為一些事,一些人,主動申請成為“使徒”。
他們中有的為了崇高的理想,有的是為了執行心中的正義,但更多時候,是因為目睹了身邊的隊友被使徒殘忍的撕碎,吞噬,扯爛……
當鮮血濺灑在臉上,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友人在眼前消逝。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愧疚感,會變成無形的詛咒,在無數午夜夢回時,不停地咬噬著他們的靈魂。
最終,他們選擇了提交報告,批準后,他們會被允許向幾位特定的,相對守序的邪神獻祭,然后成為怪物。
這部分“使徒”本來就是正式隊員,他們的轉變更像是一種犧牲,一種與黑暗共舞的覺悟。
而外圍成員,則是從社會陰影中招募來的使徒。
他們或許是走投無路的亡命之徒,或許是心懷執念的復仇者,又或是對力量充滿貪婪的野心家。
這些人背景復雜,動機各異,但共同點是,他們都選擇了與邪神交易。
對于這一部分成員,綜合治安廳的高層始終保持著一種冷漠的態度,除了好用外,幾乎沒有信任可言。
他們更像是一種消耗品,用于填補正式隊員無法覆蓋的灰色地帶。
很多時候,“外圍”等同于“炮灰”。
更殘酷的是,一旦這些外圍成員表現出不穩定的跡象,情緒失控、行為異常,或是與邪神的聯系過于緊密,他們就會被標記為“高危”,然后被昔日隊友親手消滅。
陰影中的李昂微微坐直了身子,盡管只翻閱了一頁,但報告中的這名成員已經引起了他的濃厚興趣。
“有意思,三十七次行動記錄,全是B級以上的活兒,沒一個是輕松的,行動頻率比任何一個正式隊員都高。”
他低聲自語,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又快速翻看了十幾頁,隨后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在沒有燈光的辦公室看文件很酷,但是眼睛就要遭罪了。
他猶豫了半秒,伸出手指,敲了敲辦公桌面,感應面板再次被喚醒,散發出亮度極低,非常柔和的淡綠色的護眼光芒。
借著這微弱的光線,他調取了通訊功能,撥打了一個全息視訊電話。
不大一會,電話接通了。
全息投影中,模糊的光點逐漸凝聚成一個清晰的人形,一個戴著“暴走小白兔”面具的匿名形象,浮現在辦公桌前。
“老大,幾點了,你不用睡我不行啊。”
暴走小白兔的聲音從投影方向中傳來。
“抱歉,我這邊,不太容易感知時間……”
陰影中的老大并沒有以勢壓人,坦然道歉,而暴走小白兔顯然也接受了這個理由。
“你發來的那份檔案,之前有看過嗎?”
他直奔主題。
“當然,每一個字都看過了,我就是干這個的,但記住這些特別費腦子,尤其是最近我的房貸車貸還有為了還貸的貸,多到已經……”
“加薪的申請已經批復了,先說正事。”
老大李昂打斷了小白兔。
“老大,愛你,問吧。”
暴走小白兔立刻換上了愉快的語氣。
“這檔案我就不看了,跟我說說吧,這個人到底是怎么樣。”
他問道。
暴走兔子沒有半秒的遲疑,直接開口說道。
“三十七次執行任務的經驗,B級以上的二十一次,A級的九次,S級兩次,不宜公開的五次。”
這些都是報告里的數據,他已經記住了。
“能力方面沒有什么可質疑的,心理方面,性格方面呢?”
李昂再次問道。
“他是個非常溫和的人。”
暴走兔子回答道,語氣輕松:
“有一次任務中,他遇到了一只受傷的流浪貓。那倒霉的小家伙后腿被流彈擦傷,蜷縮在角落里。他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脫下自己的圍巾,小心翼翼地把貓裹住,事后還親自把它送到了附近的救助站。”
“你說的這個任務……”
老大沉吟了一下。
“這件事我有印象,很有效率”
他記得謝燭在救完小貓后干了什么。
半條街的賽博暴走族被他斬殺,第二天滿大街都是殘肢斷臂,因為這件事,負責傷亡統計的部門同事罵了半個月的街,因為想知道確切死者數量得一個一個去拼。
老大顯然不太認同“溫和”的觀點。
“事實上,”暴走兔子的語氣依舊平靜,“那條街是一個植入體走私中轉站,可以說是個全員惡人的地方。
他這么做,邏輯上是說得通的,屬于合法行動中的‘小小意外’。”
陰影中的老大沉默了片刻,隨后直接說道:
“他還有多少這樣的‘意外’。”
“不多。”
“等一下。”
不愛開燈李昂補充道。
“直接說個你覺得問題最嚴重的的吧。”
“是。”
“您現在翻下檔案,第十六頁,有藍色頁簽的,那是我們打印下來的《夜都時報》。
去年九月的頭版頭條:泡泡浴連環失蹤案以血還血。”
不愛開燈的李昂翻了翻,抽出了那張帶有紅色標簽的剪報,他直接看了配圖——
一具血肉模糊的東西懸掛在一家高檔夜店的霓虹招牌下。
夜店的外墻是一整面巨大的玻璃幕墻,死者的胸口被貫穿,血肉組織在沖擊力的作用下向后噴濺,在玻璃上畫出了一道猙獰的紅色弧線,仿佛某種現代藝術的作品。
“暴力,精準,很有風格。”
李昂低聲評價著,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老大!”
暴走兔子語氣輕松地糾正道。
“這個報告重點不應該是‘有傷風化’嗎。”
老大沒接話,低頭繼續翻閱任務報告。
暴走兔子適時地補充道:
“這是他執行的第九個任務,目標是一名‘獵頭’序列的使徒,專門在夜店綁架女性,用她們的血液進行某種賽博儀式。
謝燭偽裝成夜店的泡泡浴女郎,潛伏了整整兩周,最終鎖定了以保安身份活動的罪犯,兩人在夜店后巷爆發沖突。
考慮到目標的能力屬于獵殺序列,他為了避免波及無辜,直接在高處用斧子貫穿了對方的胸腔。”
“不可原諒,世風日下,傷風敗俗!你不覺得這件事非常嚴重?”
“啊?”
李昂有些不解。
暴走兔子鄙夷地哼了一聲。
“他把那家伙干掉我完全沒意見,但他居然在泡泡浴店里潛伏了兩周!兩周!每天在化妝間和小姐姐們一起……”
陰影中的老大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
“所以,給我結論,你覺得他是個什么樣的人?瘋子?殺手?
還是單純的……
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