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橋方向傳來的木材斷裂聲還未消散，田國華就被文彥博的急召打斷。他匆匆趕到三司衙門，發現滿院胥吏正圍著幾袋開封的官糧竊竊私語。“田提舉請看。“文彥博抓起把黍米攤在案上，米粒間摻著明顯的灰白色砂礫，“昨日御史彈劾廣濟河漕糧摻假，官家命你我徹查?！疤飮A捏起幾粒米在指間摩挲，監理日志突然從懷中跳出，自動翻到材料檢測頁：“這砂礫棱角分明，是人為摻入的河砂?！八统黾す鉁y距儀掃描糧袋，紅光在麻袋表面勾勒出深淺不一的色塊，“每袋摻砂比例在15%到22%之間，明顯經過標準化配比?！啊昂脗€標準化！“文彥博冷笑拍案，震得茶盞里浮起更多沉砂，“三司使葉清臣方才還咬定是漕工偷換?！疤飮A突然按住糧袋某處，測距儀發出尖銳警報：“這袋有問題，底層摻的是重晶石粉！“他剛撕開袋底，白花粉末就瀑布般傾瀉而出，在場胥吏頓時咳嗽連連。鐘明熙不知何時擠到前排，pH試紙剛觸到粉末就變成詭異的紫紅色：“這不是普通摻假，重晶石會引發慢性中毒！“她翻開隨身攜帶的《本草圖經》，空白頁浮現出“鋇中毒“的癥狀圖解。文彥博臉色鐵青：“好毒的手段，這是要滅口？““滅哪門子口？“葉清臣的聲音從儀門傳來，他踢開擋路的糧袋，“廣濟河汛期水流湍急，砂石混入再尋常不過?！疤飮A突然舉起監理日志，最新浮現的頁面上畫著漕船結構圖：“葉大人，重晶石粉都沉在艙底，除非有人開閘故意灌入?！叭~清臣的皂靴碾過地上的粉末：“田提舉莫要危言聳聽，倒是你那些會發光的法器......“他話未說完，游福江扛著改良的桿秤闖進來：“稱過了，每石糧整整短了十八斤！“秤砣落地砸出深坑，坑底竟露出半片刻著“戶部監造“的銅牌。“好個十八斤！“文彥博突然拽過田國華的監理日志，“這上面記著慶歷三年漕糧抽查記錄，當時每石只短二斤。“日志被扯開的瞬間，空中突然浮現全息投影般的歷年數據折線圖。葉清臣的隨從嚇得打翻燈籠，火苗舔舐著圖表顯出“偽造“二字。鐘明熙趁機把試紙塞進葉清臣隨從的袖袋：“大人這位屬下手上有重晶石殘留。“那隨從慌忙拍打衣袖，抖落的卻是戶部倉場的特制木簽。田國華的測距儀突然鎖定木簽上的編碼：“這批簽是偽造的，真簽該有防偽水紋。““水紋？“游福江掰斷木簽，斷面流出黑色黏液，“好家伙，用桐油調墨仿的！“他沾了黏液的手指在監理日志上一抹，紙頁立刻顯出倉場真實的出庫記錄。文彥博的朱筆突然自己飛起來，在虛空中圈出十幾個經手人姓名。葉清臣突然冷笑：“文相公是要翻慶歷三年的舊賬？“他隨從抬進來個鐵皮箱，“咔嗒“開鎖聲里飄出霉味，“當時廣濟河清淤的工料賬可都在此。“田國華激光一掃就發現異常：“箱子是新的，鎖孔有最近三個月磨損痕跡?！啊叭臼箘e急著開箱?！疤K綰綰舉著手機擠進來，閃光燈照亮箱內發黃的賬冊，“這紙質氧化程度不對。“她指尖劃過攝像頭，屏幕顯示出紙張纖維的現代分析圖，“真正五年前的苧麻紙該有這種裂紋走向?！拔膹┎┩蝗蛔н^最上面那本賬冊：“這墨跡未干透！“他甩手把賬冊拍在案上，濺起的墨點在空中凝成“皇祐五年“的篆字。葉清臣的隨從突然抽搐倒地，袖中滾出個帶按鈕的銅盒。阮青禾一個箭步踩住銅盒：“是機關！所有人退后！“田國華已經用測距儀掃描銅盒：“內部有齒輪組，像是......“他話音未落，銅盒突然射出發光的絲線，在空中織出《清明上河圖》的虛影。圖中漕船上的苦力正把成袋官糧倒進河里，船頭站著個穿紫袍的官員?！叭~大人還有何話說？“文彥博指著虛影中清晰的五官輪廓。葉清臣突然狂笑：“你們真當這是查賬？“他猛地掀翻鐵皮箱，賬冊燃燒著飛向空中，“田提舉可知慶歷三年那場大水沖走了多少秘密？“燃燒的賬冊灰燼突然吸附到監理日志上，紙頁浮現出被焚毀的真實賬目。田國華盯著逐漸清晰的數字：“清淤銀兩被貪墨了七成，所以今年堤防......“他忽然按住太陽穴，日志上的字跡開始扭曲，“不對，這些數字在改寫歷史記錄！“鐘明熙的試紙突然全部自燃，在空中拼出“時空污染“的警告圖案。蘇綰綰的手機瘋狂閃爍，屏幕上現代博物館的《漕運圖》正在實時變化：“我們查案的動作正在改變歷史記載！“她剛說完，葉清臣的隨從突然口吐白沫，皮膚下浮現出和他們相同的墨紋?！巴Ｊ?！都停手！“田國華一把合上監理日志，“每糾正一個錯誤，就會引發更大的時空紊亂?！八澏吨赶螂S從身上蔓延的墨紋，“你們看，這些紋路在吞噬他！“文彥博的朱筆突然折斷，墨汁噴濺成北斗七星陣，每顆星都釘著一本燃燒的賬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