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底鎮河獸瞳孔里的虹橋虛影尚未消散，游福江的齒輪組已經在軍器監的案幾上瘋狂轉動。他粗壯的手指捏著游標卡尺，正在測量青銅獸首眼珠的傳動比：“王相公請看，這組行星齒輪的減速比剛好是汴河水流速與虹橋共振頻率的比值?！巴醢彩捌鸨里w的銅制墊片，指腹被鋒利的齒緣劃出血痕：“游作頭說的'頻率'是何計量？““就是每息時間震動的次數?！疤K綰綰從袖中掏出手機，秒表功能正在記錄齒輪轉速，“好比更夫打梆子，快慢不同傳聲遠近就不同?！八蝗话咽謾C貼在獸首耳部，揚聲器里傳出《營造法式》的吟誦聲。軍器監丞嚇得打翻硯臺：“妖...妖物顯靈了！“游福江的鋼銼突然在青銅齒槽里卡?。骸安粚?，這組斜齒是反著刻的。“他用力過猛銼斷了半截齒牙，斷口處卻露出亮閃閃的合金層。王安石用朱筆蘸了斷屑，墨汁立刻變成熒光的藍色：“此物非銅非鐵，倒像是......““鈦合金鍍層。“蘇綰綰用發簪尖挑起碎屑，簪頭的琉璃珠突然變色，“這根本不是北宋的冶煉技術。“游福江的掌心墨紋突然發燙，齒輪投影在墻上組成北斗七星陣。監丞連滾帶爬往外跑：“快請張天師來驅邪！“王安石卻按住游福江的肩膀：“游作頭能否仿制此物？“他指向角落里堆積如山的投石機零件，“西軍催要的三十架旋風炮，至今還卡在棘輪裝置上?！坝胃＝挠螛丝ǔ咦詣踊蛲妒瘷C主軸，尺身浮現出紅色的安全荷載數值：“現在的木質棘齒承受不了扭力，得換成金屬的?！啊翱晒偌覈澜描F?！氨O丞躲在門框后插嘴，“去年延安寨的投石機被西夏繳獲......“蘇綰綰突然拆下手機背殼，鋰電池的金屬外殼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用這個當模具，澆鑄鋅銅合金。“她指尖劃過外殼上激光雕刻的規格參數，王安石瞇眼細看：“這些番文像是......““波斯匠人的密記?！坝胃＝杆儆娩S刀磨掉商標，“我在廣州蕃坊見過類似紋樣。“他話音剛落，案上的齒輪組突然自動組裝成微型投石機，把墨錠精準投射到三十步外的箭靶上。王安石拍案叫絕：“若將此技用于旋風炮......“蘇綰綰已經用簪子在沙盤上畫出拋物線：“射程能增加兩成，但需要調節配重。“她手機里的重力感應器突然啟動，屏幕顯示出實時傾角數據。監丞湊近想看，游福江猛地合上齒輪箱：“大人小心，這機括認生?！跋渖w閉合的瞬間，里面傳出電子合成的報時聲：“未時三刻?！巴醢彩蝗蛔ё∮胃＝囊[衫：“作頭可會造報時器？官家近日命造水運儀象臺，司天監那群酒囊飯袋......“游福江的鋼尺卡進獸首齒槽，尺面突然浮現出擒縱輪結構圖：“擒縱機構是關鍵，但需要蘇娘子幫忙測算?！啊坝眠@個代替銅壺滴漏。“蘇綰綰解下腕間的電子表，“擺輪游絲系統比漏刻精準十倍。“她剛按下照明鍵，表面突然投射出立體星圖，北斗七星的位置釘著七枚微型齒輪。王安石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這...這是紫微垣星圖！“游福江趁機將電子表塞進齒輪箱：“王相公莫驚，此乃西域的星晷?！八D動箱側搖柄，表帶居然自動編織成麻繩粗細的青銅鏈。監丞突然慘叫：“表...表面在吃銅！“那些齒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著銅鏈，滲出熒綠色的液體?！安皇歉g，是電鍍?！疤K綰綰用pH試紙蘸了液體，紙面變成明黃色，“游工在復制合金配方。“游福江的掌心墨紋突然延伸出細線，與齒輪箱里的零件完美對接。王安石突然壓低聲音：“二位可知張相公的'時空榫卯說'？“軍器監外傳來急促的梆子聲，監丞慌慌張張沖進來：“三司使來查鐵料了！“游福江一腳踢翻齒輪箱，零件散落時自動拼成農具圖樣。蘇綰綰迅速用襦裙蓋住電子表，表面正在顯示現代車間的監控畫面。“葉大人來得正好?！巴醢彩蝗惶岣呱らT，“游作頭新制的耬車齒輪，比舊式省力三成。“三司使葉清臣狐疑地撿起個齒輪，齒槽里突然滲出黑色機油。游福江憨笑著遞上抹布：“涂了些松脂防銹。“葉清臣的指尖剛碰到機油，突然被靜電打得縮回手：“這...這油脂會咬人？“蘇綰綰趁機亮出電子表：“大人請看未時三刻的日影?！氨砻婀室鈨A斜著反射陽光，刺得葉清臣睜不開眼。王安石順勢引他去看院里的投石機模型：“此物全用竹木所制，絕不違鐵禁。“游福江悄悄把獸首齒輪藏進袖袋，齒尖卻刺破布料扎進皮肉。鮮血順著齒槽流進核心軸，整個齒輪組突然在他袖中震動起來。蘇綰綰突然按住他手腕：“游工別動，你掌紋在重組。“那些墨線正變成微型的《武經總要》器械圖?！皥髸r器的事......“王安石剛開口，葉清臣就冷笑著打斷：“王參政還是先想想怎么跟官家解釋，為何私調將作監的銅料?！坝胃＝男浯蝗粋鞒銮宕嗟膱髸r聲，齒輪咬合著念出《論語》章句。葉清臣嚇得倒退三步：“妖...妖器！““是魯班鎖的機簧聲。“蘇綰綰迅速拆開電子表后蓋，露出密密麻麻的齒輪，“葉大人聽，這'子在川上曰'的節奏，不正合銅壺滴漏的滴水頻次？“王安石突然撫掌大笑：“妙哉！以圣人之言定時辰，當奏請官家推廣?！叭~清臣鐵青著臉拂袖而去，監丞追著喊“大人留步“。游福江的袖袋突然裂開，齒輪滾落一地自動拼成汴京地圖。蘇綰綰的手機震動起來，鎖屏跳出田國華的訊息：“虹橋數據異常，速歸?！巴醢彩瘡澭捌瘕X輪，發現每個齒尖都刻著微小的“中建三局“字樣。“王相公?！坝胃＝蝗粏蜗ス虻?，“請準我用一夜時間，造出能預警地動的報時器?！八归_鮮血淋漓的掌心，墨紋已變成立體的大宋疆域圖，圖中河流正泛著不祥的紅光。王安石凝視著齒輪上未干的血跡，突然解下腰間魚袋：“拿我的令牌去將作監，要什么材料盡管取用?！疤K綰綰的電子表突然開始倒計時，表面浮現出虹橋坍塌的模擬動畫。游福江抓起沾血的齒輪按在表盤上，兩者嚴絲合縫地咬合成新裝置。王安石盯著齒輪間閃爍的LED冷光，輕聲問道：“這報時器，當真能救汴京？““不是報時器。“游福江轉動最后的調節鈕，裝置突然投影出他們七人在現代實驗室的畫面，“是時空諧振器?！巴队袄锏奶飮A正在大喊什么，但聲音被齒輪的轟鳴淹沒。蘇綰綰突然指向窗外：“王相公快看，虹橋方向的云！“暮色中的汴河上空，北斗七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變著排列。軍器監院里的銅鐘無人自鳴，聲波震得滿地齒輪懸浮起來，在空中拼出《清明上河圖》缺失的題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