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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只手

從第一篇‘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開始一直背,似乎才背到第五篇陰陽應象大論的第六段‘天地有四時五行,以生長收藏,以生寒暑燥濕風’的時候,便忽然意識深潛,睡了過去。

也就在他入睡后大概三個小時,約莫子時正的時候,隔壁那座山過去的山谷中,驟然有著一抹深綠色的幽光明亮起來,緊接著是一抹微微的紅色光芒。

隨即,一陣低沉的猿猴叫聲響徹起來,周遭山林之中陡然一陣死寂。

但周芳鑒似乎是太累,沒有被驚醒。

等到周芳鑒睜開雙眼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明亮,如果不是看到東方夜空那顆碩大的啟明星,他甚至不知道天就快亮了。

“啟明星大概是凌晨四點出現的……我睡了至少七個小時了……”

但腦海中依然有些昏沉,這是一種沒有睡夠的感覺。

他閉眼就想再睡。

反正這已經是異世界了,睡個懶覺誰也管不著他。

但剛剛閉眼,他便猛然再度睜開眼睛。

眼中是極致的警惕和驚悚!

“不對,我這么累……體內寒暑燥濕風又幾乎盡數被排出,五臟六腑可以說是毫無病癥了,這種情況下,絕不可能半夜忽然驚醒的……”

“尤其現在算是寅時,寅時肺經開脈,肺臟或者肺經有病邪的人才會在這個時間點忽然醒來的……”

周芳鑒很確定他的肺臟沒有任何問題。

“這么說來,肯定是有什么動靜驚醒了我?”

心念至此,周芳鑒整個人的神經緊繃起來,他順手去摸昨天準備的青岡樹枝長矛,卻沒有摸到。

借著那已經西沉的月光和啟明星的光芒才隱隱約約看到樹下有著一根長棍子。

顯然,長矛在他睡著之后掉下去了。

沒有急著跳下去撿長矛,周芳鑒只是警惕的掃視四周。

一寸一寸的掃視,任何一處草叢中不正常的形狀或者顏色,他都要仔仔細細的盯著看上七八秒,等到徹底確定那不是活物之后才會朝其他地方掃視。

“那邊陷阱附近有東西……”

但他依然沒有冒險跳下樹去。

直到差不多半個小時后,等眼睛幾乎完全適應了此刻的微光,周芳鑒才是縱身跳下大樹,一把抓起長矛,并迅速背靠青岡樹,雙手握緊長矛,整個人緊繃到了極點。

深呼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血氣奔涌,感受著全身筋骨繃緊如滿弓的力量,他這才一步步的朝著最近的那個陷阱趟過去。

等到靠近陷阱的時候,周芳鑒眼中猛然閃過一抹驚喜。

陷阱有收獲了!

這代表他很有可能在今天就能直接加點到開脈境!

那是一只灰色的狐貍!

也有可能是月光之下才是灰色的。

這狐貍被水竹尖扎中了右側肋骨,但其拖著這水竹朝著右邊跑出了近乎二十米。

此刻,這灰色狐貍便是趴在草叢中一動不動的,但還有呼吸起伏。

“血還是鮮紅的,看來就是這玩意兒驚醒我的!”

周芳鑒心底緊繃的弦松弛了幾分。

未知才是恐懼的源頭。

他迅速上前,靠近之后蹲下身子,伸手朝著狐貍的后頸抓過去。

但就在周芳鑒伸手朝著狐貍抓過去的剎那,就在那觸手可及的剎那,那本來已經好像只剩下輕微呼吸半死不活的狐貍,猛地整個身體直直的跳起來,而后快如閃電一樣朝著右側竄了出去。

而狐貍忽然的暴起,驚得周芳鑒下意識后退半步。

退出半步之后,他才緩過神來,看著眼前草叢被帶起一條波紋。

但這波紋只持續了三米距離,往后便什么動靜都沒有了。

前后總共只不到一秒鐘,周芳鑒的視線里就就再也看不到任何動靜了。

他當即迅速追出去,三米外的周遭什么也沒有,周芳鑒拿著長矛橫掃八方草叢,一連搜索出去近三十米,卻一無所獲。

“遁土了是吧?!”

這種情況,獵人都會遇到很多。

有經驗的獵人在最后撿取獵物之前,都是要再補刀一次的,只是周芳鑒這一次想要的是活的,所以沒有補刀。

但沒想到,血氣境八重的身體素質也被這畜生跑了。

他緩緩撿起那被掙脫下來的水竹尖,可以看出水竹刺入狐貍身體有七八公分的深度。

看到這水竹尖,周芳鑒就很清楚的知道,這狐貍算是死定了,但他也別想再找到這狐貍了。

除非此刻他身邊有條狗。

“艸!”

“我是來救你的啊!”

他心情低沉的轉身朝著其他五個陷阱的位置走過去,腦子里面則在不停的反省著。

“按理來說,以我血氣境八重的速度在那一瞬間是可以直接追上去抓住它的……”

“但我第一時間居然是被本能控制著后退了一步……”

“到底是我還沒習慣這身軀的強度,還沒習慣這早已經超越普通人的實力,甚至……我根本就還沒有這個潛意識。”

方才那一瞬間,周芳鑒的潛意識還是前世的潛意識,在瞬息間就自行判斷危險而后退躲避,緊接著也只是呆呆的看著沒有直接追出去。

如果他有著對自己此刻身軀強度的潛意識認知……

想到這里,他也不再緩慢的在這齊腰深的草叢中慢慢的趟著走了,而是意念一動,雙腿快速的邁出。

一步跨出便是接近兩米,一秒之間能跨出三步左右。

唯有習慣,才能培養出潛意識。

就如同能飛就不要去時常走路,否則走得多了,縱使本身能飛,但等到關鍵時刻,即便是斗帝的腦子也轉不過來,也只會騎馬去追敵,甚至還會因為馬力不足而追不上一個小卡拉米……

一步一步的朝著前方走去,天色又明亮了幾分,而天空上的啟明星和西邊的月亮則忽然暗沉了幾分。

這是真正即將天亮的前一刻。

這一刻便因為第一縷太陽光和星光月光的對沖,反而成為一整天中,在人的感知中最為黑暗的剎那!

一如黃帝內經記載的那一句‘天明則日月不明’。

這一剎那的恍惚,周芳鑒的腳步微微停下。

可就在這時,一只手猛然抓住了他右腳腳腕。

一股寒氣從腳底忽的直沖天靈蓋!

極致的寒涼灌入肝膽之中!

汗毛倒立!

亡魂皆冒!

全身毛發一根根詭異的豎直起來!

這就是膽寒!

真正意義上的膽寒!

要不是之前有著心理預設,此刻的周芳鑒只怕已經鬼哭狼嚎的轉身跑出去數十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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