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把她扔在這里吧，大師兄，惡龍會收下祭品嗎？”

“大師兄，快看！是雪靈草！小師妹有救了，我們快回去。”

“等等，那秋竹筠怎么辦？”

“她已經是惡龍的祭品了，我們帶不走她，更何況，能夠為小師妹尋來草藥，也算是她的福氣。”

“別愣著了，還不快走，再不走，那些妖獸就要出來了。”

嘈雜的腳步聲遠去，遠處的妖獸吼叫聲不斷傳來。

秋竹筠身上的藥效還未退去，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靠在樹干上，那顆心也跟著墜入谷底。

上一世，她就是如此被妖獸撕碎，成為它們在禁地中難得一見的美食。

這一世，難不成也同樣要落得如此下場嗎？

偏偏是重生在了這個時候。

妖獸圍成一個巨大的圈，將她困在其中，它們長相奇形怪狀，最小的一頭都有幾米高，垂涎的口水落在地上，腥臭的味道傳入秋竹筠鼻尖，讓人幾欲作嘔。

秋竹筠咬住舌尖，用疼痛逼得自己清醒了些。

渾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匯聚在手中，卻也實在是顯得太過于微薄。

到底是哪頭妖獸先動的手，秋竹筠已經分不清了。

儲物戒內所有的寶物盡數被她拿出，但也只是杯水車薪。

直到所有寶物耗盡，秋竹筠面對近在眼前的妖獸，用長劍格擋，不料旁邊的妖獸一爪子劃破她的手臂，鮮血四濺而出。

鮮血落在胸口掛著的戒指上，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卻沒有被秋竹筠注意到。

就在她即將堅持不住的時候，一道威嚴帶著憤怒的聲音響起：“誰讓你們動我的祭品？”

黑紫色的炎火席卷眼前的一切，所有妖獸發出慘叫，化成灰燼。

秋竹筠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直直地倒下去。

在失去神智的最后一刻，似乎有一只大手攬住了她。

滴答滴答——

滴水聲喚醒了了秋竹筠，她站起身來，四處張望，判斷當下的處境。

周圍都是厚重的灰色石壁，角落處有一處不大不小的水潭，水滴從鐘乳石上落下，水潭泛起陣陣漣漪。

她剛才聽見的水聲，就是從這里傳來的。

“看夠了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秋竹筠后退一大步，轉身謹慎地望著身后。

石臺呈圓形，直徑約有十六米，占據了石洞大半的位置，而在這石臺上面，盤踞著一頭黑色的龍。

龍身鱗片排列整齊，四肢粗壯如百年大樹，而龍首上的那雙金瞳卻一直盯著秋竹筠，吐出一句人言：“人類真是有意思，明知我是惡龍，卻還是為了區區一株雪靈草，把你獻祭給了我，你是他們的奴隸？”

秋竹筠沉默片刻，回答道：“不是。”

“那你和他們有仇？”

“沒有。”

“那你們是什么關系？”黑龍晃了晃尾巴，粗壯的尾巴砸在石壁上，石頭碎渣簌簌往下落。

秋竹筠抿了抿唇，疲憊地閉上雙眼，手指貼在大腿上，揪了自己一下。

疼的。

不是做夢。

她活下來了。

上一世，自母親死后，無論在家中和師門，秋竹筠都過得不好，被同父異母的秋靈靈使計，陷害多次，卻無一人相信她。

直到死時，秋竹筠才知道真相。

秋靈靈表面與她交善，心中卻一直記恨著她，用那個叫作系統的東西，偷走她的命格，拿走母親留給她的戒指和功法。

秋竹筠不知道系統是怎么做到的，只是隨著命格被偷走，她越來越不受待見，甚至連性命都成為他們交易的工具。

一次外出任務中，秋靈靈受重傷，需要后山的珍奇藥草治療。

而這種藥草只生在禁地，禁地囚禁著惡龍和眾多妖獸，無人能解決，只好采用傳說中的獻祭方式，用她，去換一株雪靈草。

后來的那些事情，倒也沒什么好說的，她終究是慘死在那些妖獸的手下。

冰涼的大手捏住她的臉頰，秋竹筠抽回思緒。

那頭黑龍不知什么時候化成了人形，就站在她的面前。

龍形龐大，人形自然也不會小到哪里去。

高大的身軀足以讓秋竹筠仰視，精壯的肌肉每一寸都顯得完美，健壯到只需一拳就能將秋竹筠打飛出去。

而那只大手，此時此刻卻撫摸著秋竹筠的臉頰，像是對她非常好奇。

“為什么不回答我的話？”

“他們是我的師兄。”

這話說完，秋竹筠就諷刺地笑了笑。

“那看來你們的關系不是很好。”

秋竹筠沒有回答。

惡龍不滿地抽回了手，他說：“你已經是我的祭品了。”

“所以呢，”秋竹筠抬起頭，直視他，“你要殺了我嗎？”

平心而論，黑龍的皮相極好。

寬肩窄腰，眼窩深邃，睫毛很長，鼻梁高挺，典型的濃顏系美人，嘴角勾著，但當視線和他那雙金眸接觸時，就會發現其中蘊含的冷漠，還有幾分淡淡的殺意。

黑龍盯著人足有一分鐘久，見她沒有半點反應，眉頭一挑：“你不害怕我？”

“若你想殺我，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有區別嗎？更何況，我已經是你的祭品了。”

秋竹筠刻意加重了祭品二字，好像是在提醒些什么。

“有意思，”黑龍退后一步，突然問道，“你甘心嗎？”

還不等秋竹筠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黑龍就繼續說下去。

“你是我的祭品，所以我看見了你的記憶，你在天明宗過得并不好，所有人都在欺負你，而你卻被他們獻祭給我，就這么死了，你甘心嗎？”

秋竹筠目光一凌，他看見了自己的記憶，那他是不是知道她重生的事情？

放在身側的手攥成拳頭，旋即又松開。

就算是黑龍真的知道，她又能拿他怎么辦呢？黑龍若是要殺她，她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更何況，看黑龍現在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的。

秋竹筠自嘲一笑：“我現在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當然有，而且，我還有個有意思的東西，想給你看看。”

黑龍一打響指，周圍的景色瞬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是，天明宗大殿……

秋竹筠愣愣地朝前走去。

她和許多人擦肩而過，卻沒有一個人發現她，好像她根本不屬于這里。

大殿中心很熱鬧，她的師尊和幾個師兄都在，而他們中間的人，正是秋靈靈。

“小師妹，身體感覺怎么樣？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謝謝師兄，我好多了，你找回來的藥草真好用，對了，師姐呢？”

“誰知道她去哪里了？你啊，總是太心善，秋竹筠對你又不好，你還惦記著她。”

秋靈靈吐吐舌頭：“我這不是擔心師姐嗎？我身體恢復，大家都在為我慶祝，我也想得到師姐的祝福啊，她知道我好起來了，肯定會很高興吧。”

“嗯，她會高興的。”大師兄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進來，站在秋靈靈的身后，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回頭見到大師兄的秋靈靈很是驚喜。

一群人站在一起，其樂融融。

秋竹筠站在他們身邊，渾身顫抖。

她死死咬緊牙關，將那些怨恨不甘壓制在咽喉。

明明是他們將她做祭品送予惡龍，卻假裝不知，甚至還出言詆毀。

這是恨她到了何種地步？

師尊說，師門是所有人的家，師兄妹是親人，這就是……所謂的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