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APD刑事重案二組的代理組長,伊凡·沃洛科夫,站在二組那間小辦公室中心的空地上,用最大的聲音清了清嗓子:“由于……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的那個原因,本周我們將會接手隔壁一組正在偵辦的案件。”
從四周圍坐著的幾個老刑警的方向傳來了窸窣的笑聲。
所謂眾所周知的原因,當然就是盧克周末在家做維修工,卻被卷進新案件里的那件倒霉事兒。
今天一大早,盧克就被電話告知,重案一組的警員已經在周末連夜加班,排除了他的嫌疑,并將案件偵破的重心轉移到了那根指骨的主人身上。
原本還指望著停職在家休息幾天的盧克,由于警局人手不足,也只能乖乖地踏上通勤的道路。
作為周末加班的回報,重案二組也不得不從一組辦公室堆積如山的卷宗里,接手了其中最令人頭痛的幾個案件。
但……對伊凡組長來說,有兇殺案子可以跟進,總比去翡翠區查那些毫無頭緒的蒙面入室搶劫案,要更有意義一些。
在大家的注視之下,他轉過身,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了厚厚的一沓案卷,開始分配這周的工作。
“馬修·戴維斯、艾米麗·金,你們兩個帶上菜鳥本森,一起去跟進酒吧街那個廚師的案子……”
“艾娃·菲利普斯、凱文·卡特,黑潮工業區的倉儲公司報案,說丟失了一大筆貴重貨物,在去現場之前,你們先去找經濟犯罪組了解情況。”
“剩下的人,分頭去給上周人體蠟燭的那個案子收尾,去跟檢察官打好關系,盡量幫那個可憐的哥哥說說情,別讓他在牢里待太久。”
“至于盧克·托德……”他從案卷中抽出了一個文件袋,不由分說地塞進了盧克的手里,“這個是你的活了,要出外勤的話記得叫上我一起。”
眾人陸續離開,辦公室里除了伊凡組長和盧克之外,就只留下了明年即就要退休,以年齡為借口拒絕了一切外勤工作,獨自一人坐在床邊織毛衣的老警員艾麗斯·伍德。
還有些心虛的盧克,捧著那個帶著重案一組標志的文件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隔著厚厚的牛皮紙,他摸到文件袋里除了紙制品之外,還有著一個硬邦邦的小方塊。
他十分謹慎地先抽出了里面的幾份案件說明、法醫報告和現場照片,然后才把袋子倒了過來,讓那個小東西落在了桌面上——那是個U盤。
“哦,那里面是之前重案一組的審訊錄像,他們的副組長今早找到我,讓你看看那邊的審訊還有沒有要改進的地方。”伊凡組長隔著幾張空桌子,對他做出了解釋。
盧克把U盤插進了自己筆記本電腦的接口,打開了文件夾,但他并沒有直接點開里面的視頻,而是先在桌面上,攤開了那些案件資料。
首當其沖的,是案件的情況說明。
重案一組的組長塞繆爾·布朗警監,那個總是對工作抱有一些浪漫情懷的偵探小說愛好者,在文件的扉頁上,用黑色簽字筆寫下了一行偵探小說標題一樣的文字:《車庫謎影:絞首》。
是的,他還給這東西寫了書名號。
盧克假裝沒看見他寫的那些東西,冷靜地翻到了下一頁,還好,布朗警監沒有留下更多的批注。
這起案件發生在上個月,4月14日上午8時10分,911接到報警電話,報警人是居住在舊港區圣尼古拉斯路上的瑞秋·霍爾女士,她冷靜地告訴接線員,自己的丈夫斯蒂芬·霍爾,吊死在了自家的車庫里。
五分鐘后,距離圣尼古拉斯路最近的巡警抵達了現場,拉起警戒帶,以避免案發現場受到污染。
二十分鐘后,法醫與痕跡檢查人員到達,在現場進行了簡單的尸檢,通過肝溫檢測,初步判定死亡時間大概在5至7小時之前,即當日的凌晨1點到3點之間。
4月18日,忙于蒂芙妮·懷特綁架案的重案一組,原本打算將這起案件當作自殺直接結案,但死者的母親提出了異議,認為自己的兒子心理健康、生活富足,不可能輕易自殺,要求進行尸檢。
4月24日,法醫實驗室完成了對斯蒂芬·霍爾的初步尸檢,通過頸部勒痕的角度和面部毛細血管出血情況判斷,死者是在外力導致的窒息死亡之后,才被人吊在了自己家的車庫里。
4月26日,法醫實驗室提交了毒理學分析報告,在死者的血液中檢測到了高濃度的安眠藥成分,但沒有藥癮和酒精中毒的跡象。
同日,痕跡檢查人員再次搜查了霍爾家的車庫,在其中一輛福特野馬汽車的后座上,找到了印有斯蒂芬·霍爾面部皮屑、淚水和唾液的靠枕,將其認定為兇器,并將那輛野馬車的后座認定為第一案發現場。
在車庫和汽車中,沒有找到兇手的指紋和毛發,將死者吊起的那根繩子取自車庫靠墻的架子上,是死者生前出海釣魚時留下的工具。
4月27日,重案一組的組員先后傳喚了死者的妻子瑞秋·霍爾、兒子艾倫·霍爾,以及兩名情人卡麗·哈珀和伊桑·索恩,但并未能從審訊中找到重要的線索。
盧克忍不住嘖嘖稱奇,畢竟,這個“伊桑·索恩”可是個男人,這名死者在感情生活上,十分的大膽奔放。
那么,這會是導致他死亡的直接原因嗎?
畢竟,根據FBI的統計數據,謀殺案中,兇手與被害人擁有親密伴侶關系的比例,大約有三至四成的比例。
盧克一邊思考著,一邊繼續翻動著手中的案件資料。
資料的最后幾頁,是法醫和痕檢員為案發現場和尸體拍下的照片。
果不其然,死者斯蒂芬·霍爾,擁有一張和黃金時代好萊塢男明星一樣英俊的臉、精心修剪過的發型和胡須,以及健壯的身體。
結合案件資料的前幾頁里提到,他為馬薩諸塞州知名的生物科技企業駐阿卡姆市的分公司工作,收入不菲,所居住的圣尼古拉斯路街區,也是舊港區里為數不多的中產階級社區。
很明顯,他是個經常進行運動健身的成功人士,他們一般來說會盡量避免與人結仇,甚至還給自己的行事方式冠上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幸福者退讓原則”。
但在職場上,即使是這種人,也難免會與人發生沖突,或許,是工作上的利益關系,又或者是某些大企業的齷齪操作,才導致了他的死亡?
盧克很難為這起案件下一個簡單的判斷。
案件資料的最后一頁,是法醫實驗室主任米莉婭·菲尼克斯博士為刑事重案組寫下的留言:兇手下手很干脆,沒有留下任何生物線索,絕不是第一次犯案,建議在聯邦資料庫里搜尋類似的死亡事件,不排除是專業殺手所為。
確實,經常處理尸體……啊不,經常搬運重物的朋友一定知道,移動一件近百公斤的人形重物,是多么耗費體力的一件事。
要用區區一個枕頭把一名壯漢活活悶死,再用繩子吊在屋梁上,哪怕是被害人早就在安眠藥的作用下失去了意識,也絕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時候看看那些審訊錄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