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迷離的包廂，紀曉薇雙眸通紅，內(nèi)心一片茫然。

剛才喝了不少酒，酒精作用下，她腦袋迷糊，越發(fā)想不明白。

再加上，王澤的語氣挺嚴肅，讓她情不自禁敬畏，這短短一天下來，多少有點怕他……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了。

王澤見她沒反應(yīng)。

也不催促。

慢條斯理，開始收拾桌上的錢和包里的東西。

機會已經(jīng)給到，抓不住，那是她的問題。

看見王澤這幅姿態(tài)，紀曉薇終于回神。

他這是要走？

心中驀然生出巨大的不舍和慌亂。

一場無比美好而快樂的大夢，瞬間清醒。

靈光一閃。

“我跟你走！”

她猛然站起身來，一把拉住王澤胳膊，焦急喊道。

沒說話，王澤點點頭，拉起她的手，高冷朝門外走去。

“貴賓慢走。”

“老板，歡迎下次光臨。”

“哥，要走啊。”

服務(wù)生在歡送，剛才包廂里的金色包臀裙，在另一邊挽著王澤的胳膊，笑靨如花。

“累了，回去睡覺。”

“要一起嗎？”

王澤隨口笑著和她調(diào)情。

有錢真不缺姑娘，市場上的魚，甚至比釣的反而更好。

剛才喝酒時，這女孩兒說是學(xué)舞蹈的，看著確實像，修長而纖細的瘦馬身材，小腹沒有一絲贅肉，馬甲線清晰。

還細枝碩果。

當然就是風(fēng)塵氣重了點。

看到這一幕，紀曉薇眼睛再次瞪大，難以置信，心情更是復(fù)雜到極點。

“好啊，有空一起睡覺，不過今天真不方便。”

“哥加個微信唄？”

金色包臀裙湊在王澤耳邊，吐氣如蘭。

在夜場工作的，哪個不是察言觀色滿級的人精？

今晚這局，明顯是富哥攻略少女的節(jié)奏。

他倆是主演，包廂里都是助演，現(xiàn)在大戲結(jié)束，富哥目的已經(jīng)達成，自己跟著去干嘛？

添亂啊？

加了微信，以后有的是機會。

“好啊。”

王澤掏出手機，隨手掃了她，輕拍翹臀。

短暫而甜蜜的愛情，到電梯口，戛然而止。

“哥慢走啊！”

走進電梯，王澤搖頭笑笑。

紀曉薇忍不住抬頭看著他，想問點什么，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尤其是今晚的經(jīng)歷，對于她而言，沖擊力屬實太大了。

這種生活，以前想都不敢想，如今都清清楚楚展現(xiàn)在自己面前。

而王澤的如魚得水，更是讓她一遍遍確認，這個男人的強大。

以及……他對我，和對她們，不一樣。

絕對不一樣！

一個男人，帶你吃高檔餐廳，化妝，給你買好看的衣服，帶你去游樂場，甚至還帶你見世面，來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紀曉薇當然知道，這是他在救人救到底。

——他是在讓我，感受人間的美好。

走出金碧輝煌的大門，清爽的夜風(fēng)吹在臉上，紀曉薇縮了縮胳膊，徹底清醒了。

“我們……去哪里？”

“去我那兒。”

王澤掏出手機打車，不容置喙的語氣。

她：……

莫大的緊張，如天羅地網(wǎng)般席卷而來，勒得她有點喘不過氣。

可心中竟提不起任何反駁的念頭。

去……去他那里嗎？

被人救了一命，還花了人不少錢，這么大的恩情，的確是應(yīng)該報答。

她有她樸素的想法——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

這世界如此冷漠，從小到大，溫暖屬實不多，近乎沒有。

“想說什么？”

這時她聽到王澤溫柔的聲音，笑瞇瞇的眼睛。

這種溫柔，像是一種寬恕，讓她心情瞬間就放松下來。

“我想……想走走，散散步。”

她低聲說道。

“先上車，到橋上再散。”

王澤拒絕，并給出替代方案。

啊？

“還去橋上？”

想到上午，一時間，她心中甚至莫名生出幾分羞愧，黑歷史一般。

“不然呢？故地重游，你會想什么？”

“我……”

不好意思的努努嘴，她語氣帶著討好和撒嬌：“會羞恥。不想了，不想跳河了。真的，我保證。”

已經(jīng)看到一束光，黑暗，儼然并沒有那么漫長和恐怖。

“嗯？你要這么說的話，那我覺得，好像你也沒必要跟我走了。”

“去找個班兒上吧。”

“其實我挺嫌女人麻煩的。”

王澤笑嘻嘻說道。

紀曉薇：……

被推開，她反而更慌，手下意識抓緊用力，略顯笨拙的解釋道：“我……我不麻煩，我很乖的。”

“有多乖？會洗衣服嗎？”

“嗯。會。”

“會做飯嗎？”

“嗯。我做的可好吃了。”

“還會干嘛？”

“嗯……嗯……開車，算嗎？我考到駕照了，之前在駕校打工時考的。”

“再有呢？”

“再有……”

紀曉薇抬頭，看著男人的眼睛，臉色暗暗一紅，低下頭去。

會伺候你。

會生孩子。

腦回路不知不覺就轉(zhuǎn)到這里來了，以前從沒考慮過這些，因為連養(yǎng)活自己，都沒那么容易。

“我挺渣的，也挺壞的，更挺花心。你怕不怕？”

王澤丑話說在前頭。

這沒什么難以啟齒的。

渣就坦坦蕩蕩。

用純情真愛騙她，回頭等人大夢破碎，不定又得跳江。

多睡一個，少睡一個，對自己意義屬實不大。

紀曉薇努努嘴，仰頭看著他，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顫動。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似笑非笑的帥臉，輕松寫意，全然自在。

“我……不怕。”

她搖頭，嘴唇輕抿，小聲說道：“就算是好好談戀愛的，能走到最后的，又有幾對呢？”

“男人都是這樣，我知道。”

“就算，就算以后真的分開了，我都不會怨你，因為你救了我的命。”

王澤笑笑。

這……怎么不算是閃光點呢？

……

半個小時后。

大橋上。

上午跳江“遺址”，江面倒映著城市的霓虹，兩個擁吻在一起的人影，在路燈下只拉出一道影子。

夜已經(jīng)深了。

車流呼嘯，外賣小哥的電動車風(fēng)馳電掣。

“你有沒有素質(zhì)？”

王澤忽然笑問。

“嗯？”

紀曉薇不解。

“沒有素質(zhì)的話，往這刻一行字，紀曉薇跳江并重生處，以后遇到過不去的坎兒，就過來看看。”

“死過一次的人了，往后活成什么樣，都是賺的。”

王澤完美收官。

她默然片刻，嘴角綻放，笑容如一朵枯萎的花在春天里開出新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