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連大哥？這里又是哪里？

羅曼眨了眨眼睛，感覺腦子有些暈暈乎乎的，好一陣，才逐漸清醒過來，也想起了所有的事。

六年前，他穿越了，來到了這個世界。

他的開局很悲催，穿越到了一個被圈地運動趕進城市的破產農民身上。剛來到洛林市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么生活下去。

還好，他遇到了一個好人，于連。

洛林市有很多黑幫，棍黨就是其中之一，而于連，是棍黨的一名街鼠，最低層級的正式成員。

街鼠以下，還有“侍從”，但那就不算是棍黨的正式成員了，只能算外圍。

羅曼就當了外圍。

他成了于連的一名侍從。

自此，也算是找到了一門營生，在這座城市算是扎下了根來。

至于床邊這個，喊他“親愛的”的女人，叫伊蓮，沒有姓氏。

和他一樣，伊蓮也是一個被圈地運動趕進城市的破產農民，經人介紹，和他認識，請幾個朋友吃了一頓飯，就算是結婚了，從此搭伙過日子……

“我知道了。”

羅曼晃了晃腦袋，從床上下來，卻沒立刻出門，而是在床邊坐了一會兒。

“可能是剛才睡多了，腦子還有些暈。”

他這樣說了一句。

伊蓮有些擔心，拿手貼了一下他的額頭，才舒了一口氣，“不燙，應該沒什么事。”

她的手好嫩，羅曼閃過這樣一個念頭，感覺有些奇怪。

但馬上，他就想起了這是為什么：雖然他們倆是搭伙過日子的，但是這日子過著過著，終究也是有感情了。自己也體貼伊蓮，盡量不讓她操勞，所以相比起東巷區的這些女人，她保養得還是很好的。

“是應該沒事。”

羅曼歇了會兒，感覺差不多了，腦子也不暈了，這才站起身來，“那我去于連那了。”

說著，就出了門。

他離開后，伊蓮一個人坐到了窗口的桌子邊，呆呆地看著窗外。

其實她也覺得腦子有點暈，但是她今天明明沒有午睡。

“該不會是天冷了，我們都要感冒了吧？”

她喃喃自語。

她覺得應該讓羅曼多穿點，于是站起身，走到了那個油漆斑駁的二手衣柜前，打開。

里面不止有衣服、褲子，還有被褥、面粉袋、泡菜罐等奇奇怪怪的東西。

家里窮，是這樣的。這個衣柜不止是衣柜，還承擔了許多種容器的功能。

伊蓮開始翻找起來，動作很笨拙，一點也不嫻熟，這讓她自己的心里也產生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但馬上，她就想起這是為什么了：羅曼很疼愛她，很多事都是羅曼來做，所以就連這么簡單的事，她都做得很笨拙。

一想到羅曼，伊蓮心里就覺到甜絲絲的。

這大概也是她貧苦生活中，難得的糖分了。

可也是這么一分神，一個不小心，擺在最上面一層的一床硬邦邦的陳舊被褥，直接滑落下來，砸在了她的頭頂，然后散落開來，滾落到地上。

“痛！”

伊蓮小鼻子一皺，痛呼一聲，伸手抱頭，卻是摸到了一個光滑的腦袋。

她一愣，仔細摸了一番，最后轉頭，向掛在墻上的一面小鏡子看去。

里面正是她。

但是，是一個光頭的她。

伊蓮有些茫然，低頭一看，在地上見到了一團淡金色的秀發，蓬亂成一大團。

她彎下身子，從地上撿起那團淡金色的假發，怔怔發呆。

自己是光頭？

這假發的質量，看起來非常好，自己是怎么買得起的？

可立刻，她就想起來了。

確實，她就是光頭。

這質量很好的假發，也是疼愛她的羅曼，省吃儉用給她買的。

……

洛林市，一間豪華的別墅的地下酒窖里，一個男子正獨自一人，坐在里面的吧臺旁飲酒。

四周的好幾盞煤氣燈開著，這里光線還行。

男子長相邪魅帥氣，正是喬納森·費迪南，只是此刻的他，和之前在市議會的會議上略有不同。

他沒有頭發，是個光頭。

一旁，放著一定金色的假發，看著質感很好。

“還是這樣舒服。”

喬納森放下酒杯，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感覺很放松。

突然，有人敲門。

喬納森立刻把假發戴了起來。

“請進。”

一個人，從酒窖入口處走了下來。

這是一個男人，長相普普通通，很平凡，屬于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出來的那種。

喬納森笑了起來。

這個長相非常普通的男人，自稱為弗里昂·杰克遜，是他不久前才認識的一個朋友。

雖然弗里昂也只是一環，但頗為神秘，來頭應該不小，很有本事。比如說，這次的事，就多虧了弗里昂的幫忙。

“我的朋友，你終于來了。”

喬納森迎了上去，給了對方一個夸張的熱情擁抱。然后，拉著對方到吧臺邊坐下，親自給對方倒了一杯酒。

接著，喬納森迫不及待地說了起來：“多虧了你設計了這么一個局，又將那個血靈引到了那里，還成功遮掩了它，讓他們只發現了那個瀕死的血靈。現在，我想，我那個好妹妹肯定已經在享受我們為她準備的禮物了，哈哈哈哈……”

弗里昂也微笑了一下，語氣卻比較平淡，“你滿意就好，不過別忘了，你答應過，要幫我做一件事。”

“沒問題。你到時候想要我怎么幫，盡管說就是。”

喬納森拍著胸脯答應，又說了另一件趣事，“不過你別說，我那個妹妹，運氣還不錯，這次不是一個人死，還有人陪葬呢，讓她不會那么孤單。”

喬納森顯然心情非常不錯，也不管弗里昂愿不愿意聽，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把今天會議上，因為被征召者們的反抗，臨時增加了兩條規則的事說了下。

“……然后，就有一個叫羅曼·法比烏斯的倒霉蛋，跟我那個妹妹選了同一個任務。”

“我估摸著，他肯定是怕死，以為這個任務很安全，所以才選的，但是他卻萬萬想不到，這可能才是最危險的任務，哈哈哈哈……”

羅曼·法比烏斯？

弗里昂原本正要舉著酒杯往嘴邊送去，聽到這個名字后一頓。

片刻后，才重新把酒杯往嘴邊送去。

喬納森笑完之后，則繼續興致勃勃地講述著。

“其實一開始，我還真有些擔心，這會不會產生什么意外？可我派人一查，這個叫羅曼的家伙剛剛才晉升一環一星！”

“然后我就徹底放心了，這兩人死定了，哈哈哈哈……”

弗里昂喝完那一口后，放下了酒杯。

“我突然想到，還有件事要做，我就先走了。”

說完，就徑自離開了。

喬納森有些疑惑，但也沒挽留。

等弗里昂離開后，他又摘下了假發，繼續獨自一個人興致勃勃地喝酒，想到那個叫羅曼的倒霉蛋就想笑，并沒有因為牽連到旁人還有什么負罪感。

要怪，就怪那個家伙自己倒霉吧。

至于會不會有什么意外……他知道了詳細信息后，已經完全不擔心這一點了。

一個剛剛晉升一環一星的家伙，能搞出什么意外來？

他只會在幻境中死去，永遠醒不過來。

就和喬納森的那個妹妹一樣。

一切已經注定。

……

夜幕已降臨

污水橫流，散發著污臭味的狹窄街道上，并沒有路燈，只有兩旁的房屋中，透出一些燈光來。

羅曼低頭走著。

你說，他一個穿越者，幾年下來怎么就混成這樣了呢？自己是不是混得最慘的穿越者？……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羅曼來到了一間屋子的門口，叫了一聲后，推門走了進去。

于連就坐在里面。

于連的妻子瑪麗，正在一盞煤油燈下縫補著衣服。

他們那個兒子艾迪，在一旁玩著泥巴，看到羅曼進來后，叫了一聲“叔叔”。

“你來了。”

于連看到羅曼來了，從藤椅上站了起來，拉著羅曼來到了外面，找了個角落蹲下。

隨后，于連壓低聲音，“我上次說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上次說的事？

羅曼一怔，隨后想了起來是什么事。

于連跟他說過，他最近認識了一個人，從對方的口中得知了一件驚人的事：這個世界上，有神秘力量的存在！

而那個人，知道如何獲取神秘力量，只是需要多拉一些人加入，才能啟動儀式，獲取神秘力量。

于是于連就找上了他。

“我知道，這件事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

于連抬眼看了看他，繼續說道：“但這是一個機會，萬一真能成功呢？”

“棍黨現在什么情況，你也知道，我一個街鼠，日子都艱難成了這樣，更別說你了。難道你就一直甘心過這樣的生活嗎？你就想要一直住在這個地方，連一頓像樣的飯都吃不起，也沒辦法給伊蓮更好的生活環境嗎？”

“萬一，我們真擁有了神秘力量，一切都將不一樣了。到時候，我們可以憑借那種非人的神秘力量，獲取財富。有了錢，也不用再住在這里了，我們可以搬去別的地方，比如說威敏斯特街！我知道，你羨慕那里已經很久了。”

“我們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比如說牛排，你到時候也可以給伊蓮更好的生活，她到時候一定會經常笑的，你說過，你最喜歡看她的笑了，那非常美麗。等到你們有了孩子，也可以讓孩子過上更好的生活……”

羅曼蹲在地上，聽著于連描繪的未來，越來越心動。

是啊，他們現在還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這是一個機會。

還真不如賭一次這個機會，贏了，就徹底翻身，即便是輸了，也沒什么可失去的……

“我……”

羅曼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嘴巴微動，就要答應。

他被說得是如此心動，已經開始幻想未來可能的美好生活了。

以至于，他并沒有發現，于連淹沒在路邊人家燈光中的臉龐，半明半暗，有些詭異。

可也是在這個時候，羅曼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血河之主。”

“血河之主。”

“血河之主。”

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一連三遍，念誦了同一個名稱。

……

遙遠的遠方

一間屋子里，亞德里安坐在床上，正襟危坐，按照十一天前，和那位偉大存在定下的約定，開始念誦那個名字。

血河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