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灰色蠕蟲向下方大海落去，羅曼驗證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果然如此。

就像約瑟夫分魂是占據了他的意識之海，從而讓他遺忘了一切一樣，這契約之力，也是通過意識之海來抹除他的一部分記憶！

看著這一幕，羅曼產生了一瞬間的猶豫，但立刻，他就下定決心，從意識之海中移了一部分海水出來。

這是他關于《萬古血河》殘卷的相關記憶信息。

自從他經歷了約瑟夫分魂事件，對于契約產生了猜想以來，他就做過好幾次實驗了，摸清楚了這部分信息在意識之海中的位置。

接著，他攜帶著這部分海水，立刻來到了門檻之上，將這些記憶海水放在了云平臺上。

同時，緊張地盯著灰色蠕蟲入海的位置。

根據他搜集到的信息，這一紙契約，如今廣泛應用于巫師界，被稱為“瑞米迪歐斯契約”。

目前主流的說法是，這位擁有冗長名字的瑞米迪歐斯，是歷史上存在過的一位無比強大、曾經達到過六環、也就是合道的巫師。

瑞米迪歐斯死后，一部分力量融入了世界規則之中，只要用瑞米迪歐斯的名簽訂契約，就能借助瑞米迪歐斯融入世界的那部分力量，達成契約。

這也使得瑞米迪歐斯契約，迄今為止沒人能夠違反，安全可靠。

他現在就在挑戰瑞米迪歐斯的力量，很難不緊張。

這也是他剛才猶豫的原因。

但想到一旦成功，自己可以獲得的勝利果實后，他還是決定試一試。

同時，羅曼也做好了第二手準備。

情況要真是危險，他就立刻把這部分記憶海水扔下去，送給對方。

也是在他的這種想法，和緊張的注視中，灰色蠕蟲悄無聲息地進入了下方的大海中，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羅曼同樣也沒有任何感應。

他完全感應不到灰色蠕蟲，更加不知道灰色蠕蟲正在他的意識之海中做什么。

他只是看到，片刻之后，灰色蠕蟲又無聲無息地從大海中出來，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

它這種狀態，給了羅曼一種感覺——它沒有找到想找的東西。

略一停頓之后，灰色蠕蟲又動了。

它直接原地消失了。

而在下一刻，羅曼28個神文之島其中之一的1個小島上，重新出現了灰色蠕蟲的身影。

“它這是在意識之海中沒有找到，懷疑是被人藏在了神文之島上？現在又來神文之島上搜索了？”

羅曼這樣想到，同時也產生另一個新的想法。

或許，曾經就有人產生過和他類似的想法，想要通過轉移意識之海中相關記憶海水的方法，來躲避瑞米迪歐斯的契約之力！

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看樣子，應該還是逃脫不開瑞米迪歐斯之力。

就和他想的一樣。

那只灰色蠕蟲，在那個神文之島上沒有發現目標后，又瞬移到了下一個神文之島上，搜索，然后再瞬移。

不到一個眨眼的工夫，它就已經連續瞬移，將28個神文之島全部都搜索了一個遍。

然后灰色蠕蟲又停頓了一下。

接著，灰色蠕蟲原地消失了。

同時，那道空中的裂縫中，瞬間涌入大量的灰色！

眨眼之間，就已經鋪天蓋地！

原本，羅曼的意識空間中，天是藍，海是深藍近黑，島是白的。

現在，從天到海，包括島，所有的一切都被覆上了一層灰！

這情形，和上次約瑟夫分魂奪舍時有些類似，但又有明顯不同。

上次，黑色蔓延之初，羅曼明顯感覺到有異物塞入體內，對抗感、被吞噬感非常清晰。到最后，關于這個世界的所有記憶更是全部消失。

這次，他卻沒有任何感覺，記憶也沒有半點消失，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但不管如何，這陣仗還是很唬人的。

羅曼更加緊張了，做好了隨時將旁邊的記憶海水扔出去保命的準備。

可他立馬也發現了，雖然灰色已經徹底占據了他的意識空間，門檻之上卻是沒有半點灰色。

這讓羅曼心中略定。

“果然，它發現不了門檻之上。”

上一次，約瑟夫分魂之所以能夠發現門檻之上，是因為完全得到了他的記憶，知道了有這么一處存在，也知道了進入門檻之上的辦法。

但這一次，有關門檻之上的記憶，都被他搬到了門檻之上，這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

就算灰色力量能夠閱讀他的記憶，也無法知道門檻之上的存在。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灰色力量并不閱讀他的記憶，只是搜尋要抹除的目標信息。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灰色力量，目前都沒發現門檻之上。

“它沒有找到目標信息，接下來會怎么做呢？……”

羅曼心中暗想，也做好了進一步的準備。

但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大為意外。

鋪天蓋地的灰色，突然之間全部縮回了那道裂縫中，隨后，裂縫關閉。

藍燦燦的天空，白色的神文之島，深藍近黑的大海……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它這是放棄了？”

羅曼發怔。

隨后，思索起來，片刻后，對此有了一個猜想。

“根據目前的主流說法，它是瑞米迪歐斯死后融入世界規則的一部分力量，或許它并沒有自主意識，只是一段固定運行的程序。”

“而在我這次的契約中，它的運行邏輯是這樣的——保證我的記憶中，沒有《萬古血河》殘卷的相關信息。”

“現在，它搜遍了我意識空間的每一個角落，確認了我的記憶中沒有《萬古血河》殘卷的相關信息，那它的目的就已經到達了——保證了我的記憶中沒有《萬古血河》殘卷的相關信息。”

“所以，它就離開了。至于這個結果是誰導致的，它并沒有興趣，因為它只是一段固定運行的程序，而不是一個有自主意識的生命。”

從目前的觀察來看，羅曼覺得應該就是這樣了。

然后他離開了門檻之上，回到了現實世界。至于《萬古血河》殘卷相關信息，則是暫時存放在了門檻之上，過段時間再拿下來。

意識回到現實后，羅曼睜開了眼睛。

眼中有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成功了！”

這次的嘗試，他成功騙過了瑞米迪歐斯契約！

這就意味著，以后如果再有類似的翻譯工作、簽訂類似的契約，他都不會忘記那些交給他翻譯的內容，而那些愿意花錢找有翻譯資源的人進行翻譯的純神文書，大概率都和修行有關。

就相當于，別人免費送他功法、法門、許多和修行有關的知識，另外還要再貼錢給他！

連吃帶拿了屬于是。

興奮了好一會兒后，羅曼平靜下來，整理了一下著裝，終于離開了這間房，回到了外面的舞會，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他今天來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交易、契約這件事，現在事情做完了，可以離開了，但是來都來了，看看今天有沒有什么好東西拍賣也好。

只是坐了沒一會兒，鼬鼠面具竟然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了。

“你們翻譯得真不錯。”

鼬鼠面具壓低聲音，贊了一句。

羅曼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自己此刻按道理，應該是記得幫他翻譯了一本書，卻不記得這本書具體內容的狀態。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羅曼按照預想中的這種狀態，謹慎地應了一聲，心中略微有些奇怪，不知道鼬鼠面具是不是還有事要跟他說。

其實鼬鼠面具并沒有什么事要跟他說。

鼬鼠面具剛才出來后，一個人坐著，迫不及待地把翻譯本的內容快速瀏覽了一遍，只是這東西太過玄奧，他暫時還看不太懂。

玄奧好啊，越玄奧，說明越厲害！鼬鼠面具興奮不已。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個狐貍面具出來了。

再然后，鼬鼠面具就很自然地過來打招呼了。

鼬鼠面具覺得這很正常：這個狐貍面具貌似是個掌握了翻譯資源的掮客，而且人還非常好，多親近親近，很正常。

但是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到是，之前在進行尾款交易的時候，他并沒有這樣的想法。

他這個想法，完全是在快速瀏覽完那本書，又看到狐貍面具出來之后，才產生的——潛意識里，他想親近這個狐貍面具。

但是鼬鼠面具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沒什么應該不應該，總之你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鼬鼠面具繼續和羅曼聊著。

說著，還嘆了一口氣，“你是不知道，為了這本書，我差點死在了那個沉淪深淵里。要不是圣特里昂大學出了事，派人來清場，順手把我救了出來，我就真死在里面了。”

“這本書可以說是我賭命拿來的，卻一直沒能找到翻譯渠道，要不是你，還真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找到合適的翻譯資源呢。”

鼬鼠面具有些唏噓。

圣特里昂大學在沉淪深淵里出了事？派人清場？

羅曼被鼬鼠面具前面的話吸引住了，有些好奇，干脆也就試探著問了一下：“圣特里昂大學出了事？”

鼬鼠面具要是說，那最好，轉移話題的話，那就算了。

而在羅曼一問之下，鼬鼠面具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么。

略一猶豫后，他覺得這件事不算什么秘密，這個狐貍面具也是個很好的人，干脆也就說了：“嗯，圣特里昂大學出了事，就在奧古斯塔的那個沉淪深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