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托萬一起回到棍黨總部的時候，羅曼已經先繞了一圈，帶上了他的“黑水部隊”。隨即，便將所有街區頭領都召集到總部，公布了自己被暗殺的事。

一聽羅曼竟然被暗殺了，諸位街區頭領們紛紛義憤填膺，畢竟羅曼現在可是帶著他們拓展財路的領頭人、好魁首。

也是因此，當羅曼宣布，他的“黑水部隊”將按小隊融入各街區進行調查的時候，諸位街區頭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選擇了默認。

兩具尸體就擺在他們面前，羅曼的理由充足得很。

誰要是這個時候跳出來，抗拒羅曼派人來調查，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做賊心虛了？

所以，就算羅曼真有趁此機會加強集權的想法，他們暫時也不好對抗，只能之后想想有沒有什么辦法。

不過他們也是想多了，羅曼確實只是想找出那個神秘巫師的線索來。

當然，“黑水部隊”的那些人要是在調查過程中，和當地街區融入得很好，他也愿意成全他們，給他們換個新的工作崗位。

處理完了棍黨的事后，羅曼稍作歇息，又前往了火烈鳥酒館。

……

火烈鳥酒館，密室

瑪蒂爾達站在一個鳥架旁，手里托著一枚青色果實，舉在鳥架前。鳥架上，一只貓頭鷹低頭啄食，吃得津津有味。

“這陣子沒來，我還以為你在修煉那本功法呢。”瑪蒂爾達懶洋洋地說道，瞥了坐在沙發上的羅曼一眼。

羅曼扯起面皮，干笑一聲，“我說過，我是不打算修煉那本功法的。”

瑪蒂爾達搖搖頭，也沒再多說，換了話題：“今天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確實有事。”

羅曼從隨身攜帶的皮包里，抽出兩張紙，展開，攤放在了桌子上。

正是埃里希和霍因斯背后的那些線條符號，被他描繪在了這兩張紙上。

“你能看出，這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嗎？”

瑪蒂爾達瞥了兩眼，隨后從鳥架旁走了過來，站在桌子邊，低頭認真地看了起來。

片刻后，她抬起頭來。

“像是某種陣法，不太確定。至于作用嘛……””

瑪蒂爾達搖了搖頭，“不知道。”

羅曼有些詫異：“你都看不出來？”

因為瑪蒂爾達是那位金丹期大能亞瑟欽點、來對接他的人，又因為《太陽月亮互相錯亂的冥想法》的緣故，他總是下意識地覺得瑪蒂爾達很厲害。

之前的好多次接觸也證明，除開亞瑟，瑪蒂爾達就是他目前認識的所有巫師中見識最廣、最神秘莫測的修仙者了。

卻沒想到連瑪蒂爾達都看不出這東西的底細來。

“拜托，我只是一位煉氣后期的小修仙者而已。”瑪蒂爾達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羅曼正要點頭，突然察覺到了對方話語的不對，“你晉升了？”

在之前的接觸中，瑪蒂爾達透露過她的境界，是煉氣中期，也就是一環二星，結果不聲不響就晉升了？

“嗯，就前天的事，之前算算日子也是差不多該晉升了。”瑪蒂爾達對這件事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仿佛只是小事一樁。

她突然想起什么，對羅曼笑了下，竟很有風情萬種的感覺，“你如果練了那門功法，也不會比我慢多少。”

羅曼敬謝不敏，“我謝謝你，但還是算了。”心中則是頗為感慨。

安托萬一百來歲了，始終困頓于一環二星，不得再進，瑪蒂爾達年紀不大，卻對晉升一環三星毫不在意，就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修仙者和修仙者的差距，真比修仙者和狗的差距還大。

正這么想著，突然心中一動。

隨即，開始收起桌上的兩張紙，起身準備走人，“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我先走了，下次見。”

“等等。”瑪蒂爾達叫住了他，“這兩張紙留下。我雖然對于陣法這些東西不太懂，但是我可以幫你問問其他人。”

羅曼動作一滯，也就放下了紙，“那先謝謝你了，咨詢費多少？”

瑪蒂爾達白了他一眼，“都說了幫忙，不收錢。”

羅曼堅決不同意，“還是給錢的好。”比起欠人情，他還是更愿意給錢。

瑪蒂爾達沒轍，只好道：“那就給個50克朗咨詢費吧。”說完，似乎漫不經心地道：“對了，關于這兩張紙，你怎么不問問你的那些‘朋友們’？”

“我哪有什么能看懂這兩張紙的‘朋友們’？呵呵。”羅曼呵呵一笑。

瑪蒂爾達又翻了個白眼，一揮手，懶得跟他說話了，“走吧走吧。”……

離開火烈鳥酒館后，羅曼直接回了家，來到臥室里，鎖上門，隨后連翻運轉《萬古血河》入道法，進入了意識空間中的那個門檻之上。

剛才在火烈鳥酒館里，他心生感應——那個唯一可以連接的推門者，終于呼喚他了！

羅曼又利用權限，將大門、大廳、王座等東西一一幻化出來之后，最后自己坐上了王座，這才連接了那位推門者。

……

肯坦利大學，在一片廣袤的山區之中，占地極廣，覆蓋了幾十座山頭，分成七個學院。

其中，蝰蛇學院在最外圍，與山區外的一座小鎮接壤。

這座小鎮名叫達特鎮，最早是肯坦利大學里的那些修仙者，用來安置他們那些沒有靈根的親屬后代之所。后來經過一年年的發展，小鎮居民越來越多，小鎮也越來越大，近些年來，更是建起了一座火車站，鋪設上了鐵軌，通往外界。

亞德里安當初，就是在他老家的火車站，按照那位護送者的指示，進入了7又3分之2站臺，搭乘上了那輛神奇的蒸汽機車，最終來到了達特鎮這個終點站。

來到達特鎮之后，包括亞德里安在內的所有孩子，都被帶到了鎮子里的廣場上，接受靈根檢測——那是一塊一人多高的大石頭，由一位修仙者操作，被檢測者只要將手按在上面，過2分鐘，就能檢測出有沒有靈根了，方便快捷。

當然，接受靈根檢測也是要花錢的，不過這筆錢，那位貴族大人已經替他這個“兒子”先給過了。

檢測的結果，讓亞德里安知道了靈根是一種多么稀有的資源：他們這三車廂的人，總共約莫有三百多人，結果只有8個人有靈根！

就這，已經讓那位操作者連連嘖聲，稱這一批孩子出靈根的概率非常高了。

而就在那位操作者剛感慨完，立馬就有三個學院的人來了，帶走了其中的5個孩子。

“原來是早就內定了的，走個程序，剛好扎堆了，我說怎么概率這么高！”操作者這才后知后覺。

不過他也沒敢說什么，只是走程序，派人將沒通過靈根檢測的孩子們安置起來，明天就送回去。

這讓廣場上，孩子們的哭聲一片，附近的居民則都早已習慣這場面了。

剩下的3個孩子，則是被這位叫弗蘭克利姆的操作者叫到了面前。

亞德里安，就在3個孩子之中。

“都識字吧？”

確定3個孩子都識字后，弗蘭克利姆給了他們三人一人一本書。

“按照上面的修煉，誰能夠在3年之內，晉升到煉氣，誰就有機會真正成為肯坦利大學的學生。”

除此之外，弗蘭克利姆還給三個孩子分配了住房，隨后就不管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另外兩個孩子興奮勁正上頭，天天閉門不出，刻苦修煉。

亞德里安卻是完全沒心思修煉。

他是一個社會最底層的孩子，接觸到的東西層級很低，因此對許多東西并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比如說貴族，以及巫師、又或者說修仙者。

他不清楚，成為修仙者具體代表著什么，他只知道，貴族是最強大的、可怕的。而現在，自己正在欺騙一位貴族。

所以修煉有什么意義呢？當那位貴族發現真相后，自己將承受對方的怒火。

這讓亞德里安這幾天心理很受折磨，惶惶不可終日，每天醒來后的第一眼都是向門口看去，仿佛那位貴族已經帶著人來捉他了。

他也曾想過，是否從那位疑似“神”的存在那里，獲得幫助、或者解脫。

但每當這個時候，梅娃嬸嬸的臉就會浮現上來。

“那些所謂的神，都是魔鬼，吃人的魔鬼！小亞德里安，你以后可千萬不能相信、更不能接觸那些所謂的神！”梅娃嬸嬸不止一次這樣對他這樣教導過。

這也讓亞德里安，每次都放棄了向那位疑似“神”的存在尋求幫助/解脫的念頭。

不過這天晚上，當亞德里安再一次從自己被貴族緝拿的噩夢中突然驚醒，下意識地看向門口、卻什么都沒看到之后，他終于再也忍受不住這種心理折磨了。

“至高無上的血河之主，請幫幫我……”

他在心中念誦起了那個名字。有求于“人”之下，甚至無師自通，學會了加上贊美的前綴。

但是并無任何事發生。

亞德里安卻不放棄，一次又一次地念誦著祂的名。

終于，在又一次念誦后，終于有了回響。

亞德里安又一次看到了。

一扇巨大的、打開的門。

門里，是一個幽暗的、無比空曠的宏偉大廳。

鮮紅色、宛若血水的地毯鋪在地上，延伸開去，一根根巨大的柱子排成兩列，像一位位堅定的衛兵，到處都是大片大片的黑暗，一小片、一小片緋紅色的光，在這些黑暗中夾縫求生。

地毯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王座。

一個身影坐在王座上。

祂大部分身軀都被黑暗籠罩，包括面容，所以看不清模樣，卻在靜靜地注視著亞德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