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薔薇餐廳，位于阿拉法特街17號，是一家斐博菜餐廳——斐博，一個位于威瑪爾聯邦西南部的省份，菜色以量小、精致、原味著稱。

餐廳的裝潢，甚是簡約，門口擺著幾盆鮮花，支了兩個涼篷，門口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門卻開著，附近有幾個穿工裝、持手杖、顯得不倫不類的男人駐足，交談，還不時張望四周。

店內全空，只有靠里的一張桌旁，坐著一個發型精致、身穿西裝的年輕男人，正低頭切著牛排。

正是羅曼。

他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順手作了個發型后，就來了這家餐廳吃飯。

這家店，也是棍黨的產業，隸屬于卡德加名下。

就當羅曼吃完第三盤牛排后，餐廳門口，有小弟打招呼的聲音傳來，隨后胡子拉渣、兩眼通紅的卡德加走了進來。

卡德加直接來到羅曼對面，一屁股坐下，渾身的煙味，一抬手，聲音也嘶啞，“來兩盤菲力，五分熟！”

羅曼抬眼看了他一眼，“老大，又去賭了？”

卡德加揮了揮手，“沒。20克朗都輸掉了，我還敢嗎？你給的那筆錢送去給萊昂納德了。”

羅曼也沒再追問，以免自己顯得像個老媽子，只是繼續低頭切牛排。

這時，服務員也端過來一杯檸檬水。

卡德加拿起這杯水，牛飲一盡后，“哈”了一聲，用袖子擦了擦嘴，隨后問羅曼：“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去你店里找麻煩？”

羅曼手持刀叉，慢慢咀嚼下嘴里的肉后，沒說話，只是伸出右手，放在桌子上，拿著餐刀在手背上劃了一下，切出一條白痕。

卡德加瞳孔猛地一縮，原本懶洋洋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盯著羅曼一眨不眨。

羅曼也不管他，繼續切起牛排來。

半晌，卡德加才開口：“你……竟然也是騎士？”

羅曼“嗯”了一聲，對于卡德加的反應并不意外。

在夏爾的那本“了解洛林小冊子”上，紀錄了一些棍黨的信息：

棍黨，分為魁首——街區頭領——夜梟（小隊長）——街鼠（士兵）四層結構，此外，還有個元老會，不管具體事物，都是一群養老的老頭子在里面。

這些紀錄，和羅曼所知一致。羅曼自己就是卡德加這個街區頭領手下的一個夜梟。

不過“了解洛林小冊子”上另外記載的一些信息，就是羅曼之前不知道的了。

上面記載，棍黨中，也有巫師。比如說，身為街區頭領的弗朗索、阿爾芒，都是騎士，具體位階不詳。另外，元老會中的大元老，安托萬·馬丁，是一位一環二星巫師。

雖然那上面沒有卡德加的名字，但是羅曼覺得，卡德加身為一個街區頭領，應該是知道某些事的。

現在看來，果然。

“……如果你見過大元老，那也許我們會早些知道，你也是一位騎士。”卡德加這樣說著，神色有些復雜。

羅曼知道卡德加的意思：騎士之間，是看不出對方是否是騎士的，但是一環巫師直接可以看出騎士和普通人的區別，卻也看不出具體位階。這也是為什么夏爾在冊子上，對于弗朗索和阿爾芒的騎士位階標注了“不詳”。

“大元老是一環巫師？”羅曼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反問了一句。

“嗯，一環巫師。”卡德加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隨后問道：“你是怎么成為騎士的？”

“我當年不是從村子里來的嗎？剛到洛林市的時候，遇到一個快要死的乞丐，良心發作，喂養了他的幾天……”

羅曼把自己編好的“救了神秘乞丐，乞丐臨死前給了自己一本冥想方法”的故事說了出來。

卡德加聽完之后，作了評價：“這種事，我也聽說過。其實冥想方法的獲得難度，并不算特別高。按照現在的情況，再過幾年，上面就會考慮升你當街區頭領了，到時候就會給你一個冥想方法，讓你試著修煉。”

“難的是，靈性啊……”

卡德加輕聲感慨起來，低著頭，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眼中流露著感傷，之后抬起頭來，繼續說了下去：“我就是沒有靈性。沒有靈性，成不了騎士，街區頭領也就到頭了，所以我這些年也不掙扎了，就這樣吧。”

羅曼若有所思，這才明白卡德加為什么活成這樣。

“也就是說，想要參選魁首，必須得是騎士？”

卡德加點頭，“是這樣……等等！”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猛地盯向羅曼，“你……什么意思？”

羅曼輕輕一笑，“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魁首這位置，弗朗索可以想，阿爾芒可以想，”

說到“阿爾芒”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短暫停頓了一下。

從生或死之蟲的時光記錄中，他看到，是阿爾芒請夏爾殺了自己。

但現在并不是和阿爾芒算賬的時候，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阿爾芒，跑不了。

“……那我為什么不能想呢？畢竟，我也是個騎士。”

聽完羅曼的話，卡德加有些疑惑，“你以前不是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嗎？我還以為你一心只想做生意呢。”

“我改主意了。”羅曼隨口說道。

他當然不是隨便就改主意了，而是因為，他從“了解洛林小冊子”上看到了一條信息。

棍黨魁首，將會接手“龍棍”，那是棍黨權力的象征，這點羅曼是聽說過的。但是羅曼之前所不知道的是，這根“龍棍”，竟然對上位騎士晉升一環巫師有很大的輔助作用！

上位騎士晉升一環巫師，雖然不如一環晉升二環那么難，但也差不多是三四十個才能有一個晉升成功。

所以，這根能提升晉升一環成功率的龍棍，對于羅曼就很重要了。

但是偷搶都是行不通的——上一任魁首死后，只有那位大元老安托萬知道龍棍在哪，那可是一環二星巫師，不是羅曼惹得起的。

因此，他這才準備競選魁首，這是他最有可能得到龍棍的方法。

“改主意了……”卡德加苦笑兩聲，搖搖頭，“想要參選魁首，有三個條件，一，騎士。二，街區頭領。三，加入棍黨5年以上。”

“你第一條和第三條都符合了，但是你現在還不是街區頭領，不具備資格。”

說到這，卡德加還補充了一句：“你要是早一點，在上一任魁首約翰剛死的時候決定要選，那時候還有辦法。但是現在約翰的街區已經分完了，沒街區可以分給你了。”

羅曼默默聽完，舉著刀叉，突然說道：“那如果我自己去外面打下一條街區來、并入棍黨呢？”

卡德加張大了嘴，怔怔看著羅曼，隨后，苦笑。

“那當然也行……但是你真要這么做嗎？外面那幾個，也都不是好惹的，都有騎士、甚至巫師。當然，這種街區層面的斗爭，巫師是不會插手的，但是也沒必要呀，這是拼命的事，你等等不好嗎？照你現在這個勢頭，你真想當魁首的話，以后機會很大，還穩妥得多。”

羅曼搖搖頭，沒解釋原因——他可沒時間等。

“這樣可以就行。”

卡德加嘆了口氣，知道自己這個小弟一向很有主意，于是也沒有再勸，只是道：“要動手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雖然不是騎士，手下還是有些人的。”

“謝了，老大。”羅曼笑了笑，“對了，你知道什么對于騎士修煉有幫助的東西嗎？”

他都把主意打到龍棍上了，自然不介意再來點別的東西加快修煉。

卡德加卻是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下，“確定我沒有靈性后，這些東西，他們也基本不跟我說了——當然，他們之前也沒說過。”

“好吧。”

陪著卡德加把一頓飯吃完后，羅曼也就告辭了，準備去拜訪卡爾議員，為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做準備。

臨走之前，還給了卡德加這個老大5克朗零花錢。

而卡德加，看著羅曼離去的背影，沉默不語，半晌，才喃喃自語。

“靈性……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