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當江曜白離場后，他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慶祝，而是趕緊去找個陰涼地方歇著。
他靠在場邊的遮陽傘下，用毛巾擦著臉上和脖子上的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盡管系統積分已經秒速修復了他身體的疲勞，但正常人也不想在這大太陽底下暴曬著。
“我去，今年夏天這么熱？這是全球變暖又加劇了？”他低聲自語，感覺自己像是剛從桑拿房里出來。
這時，一個充滿活力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迎了上來，手里還舉著個帶著毛茸茸話筒的手機云臺，正對著自己進行著直播。
“我們的冠軍回來啦！”林夕染興奮地將鏡頭對準江曜白，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各位寶寶們，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們今天大獲全勝的網球王子，江曜白！6-0，6-2，一場酣暢淋漓的碾壓局！大家把‘江神牛逼’打在公屏上！”
江曜白看著她那副比自己還激動的模樣，有些無奈地側了側身子，躲開過于熱情的鏡頭，對她說道：“低調，低調點，才第一輪而已。先關一會兒，讓我喘口氣。”
“哎呀，別急嘛，得讓粉絲們看看英雄凱旋后最真實的樣子！”林夕染嘴上這么說，但還是善解人意地暫時關閉了直播，然后從包里拿出一瓶冰鎮的運動飲料遞給他，“看你累的，臉色都有點白了，快補充點電解質。”
江曜白接過來，擰開蓋子猛灌了幾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總算驅散了些許暑氣。
“謝了。”
“跟我客氣什么。”林夕染嘻嘻一笑，然后湊到江曜白身邊，用一種‘我有天大好事要宣布’的神秘語氣說道，“為了慶祝你旗開得勝，姐姐我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又去探店？”江曜白已經猜到了她的套路。
“那當然！”林夕染驕傲地拍了拍自己的小包，“不過這次可不是簡單的探店，是商業合作！真金白銀的那種！”
看到江曜白有些疑惑的眼神，她壓低聲音，像個透露機密的小間諜，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是附近有一家日料店‘漁月’，知道吧？他們老板看了我上回的直播，覺得效果特別好，主動找上門來，給了我這個數的推廣費，請我今天晚上過去做一場美食直播。”
“所以呢，今晚這頓大餐，不僅店家全包，姐姐我還能小賺一筆！你呢，就過去幫我看一下機位，負責打光和吃飯就好了！”
“兩萬塊啊……”江曜白不禁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他辛辛苦苦打比賽，冠軍獎金差不多也就一萬五，這女人動動嘴皮子，就抵得上統子哥千辛萬苦打工了。
“行啊你，還能接線下推廣了。”
他記得之前林夕染的廣告都是線上筆記或者視頻推廣之類的。
“那是！”林夕染驕傲地一揚下巴，“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誰！不過上次的直播都多虧了你的精彩表現才能小火一把，估計因為老板是本地的，剛好看到直播吧，總之你可是這次商單的大功臣，所以今晚可千萬別跟老板客氣！”
江曜白心想，原來自己已經從單純的蹭吃蹭喝，升級成人家商業合作里打包的一部分了。
不過，有免費的大餐吃，他自然是樂見其成。
傍晚七點，兩人打車來到了漁月日料店。
這家店的門面不大，但設計得古樸雅致，充滿了濃濃的和風氣息。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足見其火爆程度。
兩人剛走到門口，一位穿著和服，看起來像是大堂經理的女士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林小姐，您好！歡迎光臨！我們老板已經交代過了，一切都已按照我們的約定準備妥當。”經理熱情地躬身示意，她的目光轉向江曜白時，更是多了幾分真誠的敬佩和好奇，“這位想必就是今天大獲全勝的江曜白選手吧？真是年輕有為，家父也是個老球迷，要是知道您來了我們店，肯定得高興壞了。快請進，最好的位置已經為您二位預留好了。”
江曜白聞言有些意外，自己這才剛打一輪比賽，居然就有人認識自己了？
在這位經理的親自引領下，兩人無視了排隊人群那羨慕嫉妒的目光，徑直走進了店內。
店內燈光柔和，環境清幽，空氣中彌漫著魚生和醬油混合的淡淡鮮香。他們被安排在了一個視野極佳的半開放式包廂里，既能保證一定的私密性，又方便直播取景。
林夕染熟練地架好直播設備，調整好角度和燈光，清了清嗓子，瞬間進入了工作狀態。
“哈嘍哈嘍，寶寶們晚上好呀！你們最愛的染染又上線啦！大家看看我們今天在哪兒？”她將鏡頭環繞一周，展示著餐廳雅致的環境，“沒錯！就是這家超難排隊的‘漁月’日料！今天呢，多虧了店家盛情邀請，我們才能坐在這里。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犒勞我們身邊這位大功臣！”
鏡頭順勢轉向江曜白，他正襟危坐，表情比下午比賽時還要嚴肅幾分。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活躍了起來。
【哇！是江小哥！打完比賽就來探店了嗎？】
【染染對我們江神也太好了吧！羨慕這兩個字我已經說倦了！】
【江小哥今天帥爆了！那個6-0，看得我熱血沸騰！】
【懂了，這是冠軍的商業價值體現（狗頭）】
【前面的別亂說，我們染染對朋友最大方了！】
這時，那位大堂經理親自端著一個巨大的刺身拼盤走了進來，臉上掛著職業的微笑。
“林小姐，江先生，這是我們主廚特地為二位準備的‘漁月至尊賞’，里面包含了我們店里所有頂級的時令魚生，特別是這幾片藍鰭金槍魚大腹，是我們今天剛從長崎空運過來的，希望二位和直播間的觀眾朋友們能夠喜歡。”經理一邊介紹，一邊巧妙地將印有店家Logo的盤子在鏡頭前多停留了幾秒。
“哇！太感謝了！店家也太客氣了吧！”林夕染一邊驚呼，一邊用鏡頭給了那盤刺身一個大大的特寫，專業地解說道，“寶寶們，你們看看這個金槍魚大腹的雪花紋理，太漂亮了！還有這個北海道馬糞海膽，色澤金黃，顆粒飽滿……不行了不行了，我要開動了！”
整個用餐過程，更像是一場精心編排的美食秀。店家熱情地一道道上菜，林夕染則賣力地進行解說和試吃，江曜白大多數時候都扮演著‘安靜的美食評鑒家’角色，只有在被追問時，才會蹦出“好吃”、“很鮮”、“不錯”之類的詞語。
雖然他話不多，但那副帥氣的臉龐和偶爾流露出的真實滿足感，反而比天花亂墜的形容詞更能勾起直播間觀眾的食欲。
兩人正吃得不亦樂乎，鄰座的談話聲隱隱約約飄了過來。
那一桌坐著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看起來也是剛下班的樣子。
“哎，你看了今天下午旗衷的比賽嗎？15K希望賽。”其中一個穿著格子衫的男生問道。
“看了看了，我下午摸魚刷直播來著。就那個叫江曜白的，也太猛了吧？第一盤直接給對手剃了個光頭！”另一個穿著T恤的男生語氣里滿是興奮。
“是啊！我當時就在現場，3號場地！那個叫張浩然的，好歹也是前省隊的，結果被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尤其是第二盤那個網前救球，簡直神了！我錄下來了，等會兒發給你看！”
“真的假的？快發快發！他那個反手接發球也特別屌，第一局好幾個制勝分都是反手打出來的，角度太賊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江曜白咀嚼的動作不由得慢了下來，下意識地朝那邊看了一眼。
林夕染也聽到了，她憋著笑，沖江曜白擠了擠眼睛，然后對著直播鏡頭興奮地說道，“觀眾朋友們，你們聽到了嗎？意外收獲！這絕對不是我們安排的托兒哦！”
她這一嗓子，成功地吸引了鄰桌兩人的注意。
格子衫男生循聲望來，當他看清江曜白的臉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眼睛越睜越大，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壓低聲音驚呼道，“臥槽！你快看，那是不是江曜白本人啊？”
T恤男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也當場石化了，手里的筷子都差點掉在桌上。
談論正主結果被正主聽見？
這不尷尬了嗎？
兩人面面相覷，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格子衫男生鼓起勇氣，站起身，有些拘謹地走到了江曜白的桌前。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他有些緊張地開口，“請問，您是今天下午參加比賽的江曜白選手嗎？”
江曜白放下筷子，看著眼前這個滿臉寫著“我是你粉絲”的年輕人，點了點頭：“嗯，是我。”
“哇！哥們！真的是你啊！”格子衫男生瞬間激動起來，他的同伴也立刻跟了過來。
江曜白現在還不算什么體育明星，不過魔都的網球選手，被本地人熟知的也就那幾個，以江曜白的實力，只要沒瞎都能看出早晚能打出來的。
“大神！我們剛才還在說你呢！你今天打得太牛了！”T恤男激動地說道，“尤其是第一盤那個6-0，簡直不講道理！我們還以為張浩然能跟你打得有來有回呢，結果完全是一邊倒的碾壓！”
格子衫男生更是激動地握緊了拳頭，他的目光無比真誠，甚至帶著一絲崇敬，“加油，哥們！”
他看著江曜白，一字一句，說得格外用力，“我看球兩年了，國內國外的小比賽也看了不少，你是我看到的咱們夏國年輕選手，尤其是魔都本地選手中，目前最有希望的！真的！你的技術太強了！那種對落點的控制，那種冷靜的壓迫感，我從來沒見過！我們哥倆說好了，你下一輪比賽，我們一定買票去現場給你加油！”
這番話，沒有絲毫的虛偽和客套，充滿了最純粹的熱情和期望。
江曜白的心，被這突如其來的真誠給結結實實地觸動了一下。
他一直以來，打球、比賽，更多的是抱著一種有系統不用不用，那不是白激活了的想法，為了賺取積分，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強。他從未想過，在球場的另一端，會有一雙雙陌生的眼睛在注視著他，會有人因為他的表現而如此激動，對他抱有如此大的期望。
這一刻，他感覺到一種不同于贏得比賽的、更加厚重的東西，落在了自己的心上。
或許，等他什么時候，擁有能夠媲美系統哥的實力了，才能堂堂正正承接下這份期盼吧？
想到自己目前的健身進度，江曜白內心有些復雜，不過還是堅定了決心。
定個小目標：爭取一年內……不，半年內！擁有能夠橫掃球場的真實實力！
“謝謝……”江曜白站起身，有些鄭重地對他們說，“謝謝你們，我會的。”
“能跟您合個影嗎？”T恤男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機。
“當然可以。”
林夕染見狀，立刻熱情地充當起了臨時攝影師，不僅幫他們拍了合照，還順便讓這感人的一幕出現在了自己的直播畫面里，她興奮地對直播間說，“看到了嗎寶寶們！這就是體育運動的魅力！我們江曜白選手用實力征服了觀眾！這波偶遇簡直比任何宣傳都管用！”
送走了兩位意猶未盡的球迷，江曜白重新坐下，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
“感覺怎么樣？”林夕染笑嘻嘻地問，“被粉絲當面表白，是不是很爽？這對我的直播效果來說，簡直是神來之筆！”
江曜白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夾起一塊鵝肝壽司，放入口中。
入口的瞬間，他嘗到的不僅僅是鵝肝的豐腴和米飯的香甜，似乎還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味道。
那是一種名為期望與責任的味道。也許……為這些期望而戰，并不僅僅是出于玩票性質的比賽，也能成為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