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貞治還在繼續分析。

“至于那些看似失誤的發球……哼，你們太天真了！仔細想想江曜白的實力，這種連一年級都能看穿的失誤，他有可能會犯嗎？”

“這一切，都是為了后續的斬擊球做準備！這種石破天驚的戰術構想，成功的概率……高達87.532%！”

——我求求你別再分析了！再說下去我自己都快信了啊！

而且你這數據到底哪來的啊，怎么還有零有整啊？

江曜白冷汗如雨下。

一直悶頭喝著飲料的越前龍馬，看著場上江曜白那如同老年康復訓練般笨拙的動作，也忍不住撇了撇嘴，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嘀咕：“江前輩……今天的動作，為什么感覺像個剛學球的新手？”

“切，嘛噠嘛噠噠內。”

話音剛落，就被旁邊的大石輕輕拍了一下腦袋，示意他別亂說話。

場上的江曜白聽著場外青學眾人那一本正經的“專業分析”，冷汗都快把運動服浸透了。

——求求你們別腦補了！

他這就是菜，純菜！百分百原裝無添加的菜雞啊！

江曜白努力回憶系統托管時身體的每一個細微感覺，嘗試著模仿，但發出去的球依舊是各種失誤。

好不容易輪到伊武深司發球，他總算不用自己發球出糗了，但接球更是慘不忍睹。

伊武深司雖然也被江曜白這詭異的開局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基本功還是扎實的。他發過來的球，江曜白要么接不到，要么就是勉強碰到球，然后網球以各種刁鉆的角度完美避開對方場地，堪稱‘人體描邊大師’的典范。

他被伊武深司打得滿場撿球，狼狽不堪。

偏偏，青學眾人還在賽場邊各種分析，幾個一年級的被乾貞治和不二周助聯合一洗腦，立刻就雙眼開始放光，以為他在試驗什么高深的戰術。

——不是，大哥些，我在你們心目中到底是個什么實力啊？手冢上場后突然變拉的效果也不如如此吧？

江曜白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個折翼的網球拍，不然這輩子怎么跟這小小的黃色毛球杠上了呢！

當然，吐槽歸吐槽，江曜白心中還是有數的。

就自己這實力，頂多算是在球場VIP觀賽席看過幾場球，正經訓練都沒有，現在這種表現也算是正常水平。

與其想著能夠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到職業水平，還不如務實一些，就把這副本當做喂球機器，努力去適應球速，爭取接到一個網球。

想通了這一點，江曜白眼眸大放光彩。

他悟了！

系統哥能打出來的動作，他這個活生生的人肯定也能模仿出來，先定一個小目標，成功發出一球！

今天，他江曜白，就要在這副本里，跟對面這個藍毛死磕到底！

于是，江曜白的發球局，球場上出現了極其詭異的一幕：伊武深司站在底線后，嘴里碎碎念著他的網球哲學，而江曜白則在另一邊，一次又一次地重復著揮拍、找球、撿球的動作。

他努力回憶著系統托管時，身體那如同精密儀器般協調流暢的發球動作。從拋球的高度和旋轉，到揮拍時腰腹的扭轉、肩膀的帶動，再到擊球瞬間手腕那細微到幾乎不可察的調整。他像個虔誠的學徒，試圖復刻神跡。

然而，現實往往比最狗血的電視劇還要殘酷。

伊武深司畢竟不是他的教練，人家是來參加都大會預選賽的，不動峰現在還落后呢。

啪——又是一球落地彈飛，伊武深司得分。

“江君這是在故意消耗對手的耐心。”不二周助看著江曜白連續N個發球下網，依舊是那副風輕云淡的瞇瞇眼微笑，“通過這種方式，讓伊武君在漫長的等待中逐漸焦躁，心浮氣躁之下，自然會在接下來的對決中露出破綻。呵呵，真是深思熟慮，潤物細無聲的布局啊。”

——不二，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乾貞治則又有了驚天發現，他扶了扶厚重的眼鏡，數據本翻得嘩嘩響，“數據顯示，江曜白剛才連續三次發球的落點，都驚人地集中在了網前2.3厘米的黃金分割點范圍內！雖然都觸網了，但這種對落點極致精準的控制力……”

“或許，他是在試驗新的招式？這種不規則發球一旦成功，對手將完全無法預判！成功的概率是……0.1327%，一旦成功打出，恐怕，江曜白的發球局對于對手來說，將會是一場噩夢。”

——乾，你是統子哥安插在副本里的間諜吧？專門負責帶動青學這幫人的氣氛？

求求你別再用數據荼毒我的智商了！

最后一次發球，江曜白都快放棄了。

他都沒看球，幾乎是憑借著肌肉記憶的最后一絲倔強，近乎本能地、自暴自棄地揮出了一拍。

“嘭！”

這一拍，聲音依舊不怎么清脆。

但是！奇跡發生了！

那顆被他折磨了半天的黃色小毛球，竟然顫顫巍巍，帶著一絲仿佛隨時都會斷氣的詭異弧線，高高地飄了起來，然后，成功地且頑強地越過了那道仿佛隔著銀河系的球網！

伊武深司原本都在等著發球局結束雙方換邊了，結果猝不及防，眼睜睜看著這球過了網，落在了自己場中。

裁判大叔果斷舉手，“15-40。”

伊武深司一愣，隨后立刻警覺起來，趕忙收斂了之前那副放松的神態。

場邊的橘吉平雙手環胸，“不要大意，深司！”

青學方，一直瞇著眼看戲的不二周助，嘴角那抹微笑終于擴大，他緩緩睜開了一只眼睛，幽幽地說道，“呵呵，果然，之前的種種‘失誤’，都只是為了此刻的爆發所做的鋪墊。江君的熱身，看來是結束了，他終于要開始認真起來了呢。”

乾貞治更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手中的筆幾乎要摩擦出火星：“不可思議！根據最新數據反饋，伊武深司的注意力，因江曜白長時間的戰略性迷惑發球影響，已經下降了至少12.7個百分點！從而導致了這次看似簡單的接發球出現致命失誤！對手的心理狀態，已經很難進入比賽的節奏了。”

“新的戰術，記錄下來。”

他又開始刷刷狂寫。

“好難懂的戰術啊……”桃城武在一旁摸著下巴。

“哼，閉嘴吧，是你打網球厲害還是江前輩厲害？沒有那個腦子就不要隨便評價。”海棠熏立刻出言回懟。

“你說什么？你這條臭蛇？！”兩人很快開始場外PK。

江曜白沒有理會這群人，繼續發球。

剛才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他自覺已經找到感覺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無視場外乾貞治已經開始朝著玄學領域高歌猛進的分析，再次拋起了手中的網球。

他現在已經完全放棄了思考，也放棄了模仿系統，純粹就是憑著一股莽勁，對著網球又是一拍子揮了過去！

“嘭！”

又是一聲不怎么清脆，甚至有點像是拍在了棉花上的悶響。

然后，在全場觀眾包括江曜白自己都以為這球又要自由飛翔或者親吻球網的時候，那顆黃色的小毛球，居然……又特么晃晃悠悠，顫顫巍巍，帶著一股子‘我不想努力了但命運之神非要推我一把’的頹廢勁兒，再次成功地越過網帶，晃晃悠悠地飄了過去！

雖然球速慢得像烏龜散步，落點也非常勉強，但它確確實實，又一次堅挺地落在了伊武深司的場地內！

“哼，又是這招嗎？以為我還會上當？”

伊武深司這次沒有再發愣，他如臨大敵，一個箭步上前，反手精準地一切，將這個軟綿綿的、毫無威脅的球給打了回來，球帶著下旋，直奔江曜白的中路。

江曜白看著飛過來的網球，大腦一片空白。

——臥槽！居然又打過去了！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球百分百接不到，身體卻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在那一剎那，無數次觀看系統哥托管時，AI那精準到極致的擊球動作，那對時機的完美把握，如同電影快放一般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幾乎是下意識，完全憑借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肌肉記憶，身體微微一側，手腕以一個極其微小而又熟悉到詭異的角度，輕輕一抖，迎向了飛來的網球。

“啪！”

一聲清脆悅耳的擊球聲響起！

與之前那些悶響截然不同，這一聲，充滿了彈性與力量！

然后，在全場所有人那如同見了鬼一般的眼神注視下，那顆被江曜白本能擊出的網球，劃出了一道令人匪夷所思的軌跡。

它仿佛擁有了磁性一般，緊緊地貼著球網的白邊，以一種搖搖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去卻又偏偏穩如老狗的姿態，沿著光潔的網帶邊緣，一路“滋溜溜”地滾了過去！

最終，在伊武深司那已經完全呆滯的目光中，“啪嗒”一聲，輕巧落地，得分！

很顯然，哪怕是在他最后時刻選擇上網截擊，時間也是來不及的。

這記回球，對手是憑借硬實力得分的！

“30-40。”裁判看了眼網球，宣布得分。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落針可聞。

一秒，兩秒，三秒……

“嘩——！！！”

整個球場像是被投入了一顆深水炸彈，瞬間炸開了鍋！

“哇？！”

“這、這是江前輩的新球技嗎？！”

“好厲害！居然在網帶上滾了一圈才掉下來！”

不動峰那邊正準備慶祝的隊員也懵逼了。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那小子不是菜鳥嗎？哪有人接連雙發失誤的啊？！”

“可惡，果然是在裝模作樣嗎……”

“哎，青學可是都大會常客，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弱的正選嘛……”

“伊武！你小子可別輸了啊！！”

青學和不動峰的隊員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目瞪口呆地看著場上那個還保持著揮拍姿勢、臉上同樣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剛才干了什么”的江曜白。

一年級三人組更是激動得小臉通紅，堀尾指著江曜白，聲音都破了音，“看……看見了嗎？！我就說江學長有新技能！這就是江學長開發出來的夢幻的回球啊！”

——不是，你個自稱打了三年網球的人居然不知道全國二連霸立海大學園正選丸井文太的球技嗎？

江曜白下意識在內心吐槽，但轉念一想，青學對上立海大的時候，丸井文太第一次展露這個技能還讓眾人驚訝了一番，那估計這些低年級的應該都沒見過吧。

對面的伊武深司，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這家伙……”他的眼神終于帶上了一絲凝重。

難道，之前的發球失誤真的都是對面故意的，并不是因為青學派了個不會打球的菜鳥上場，而是對方有什么陰謀？

可他這樣不就等于自動放棄兩局的分數嗎？到底有什么陰謀值得……

忽然，伊武深司想到了自己的‘瞬間麻痹’。

這是一種持續性刺激肌肉收縮的戰術，往往需要好幾個回合才能短暫見效，通過反復打出上旋球和下旋球，去精細操控對手的肌肉狀態，從而見效。

假如，對面這個家伙也使用了類似的戰術，那自己……豈不是已經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中招了？

“可惡……”伊武深司表面維持著鎮定，實則已經開始暗暗排查自己的身體異樣。

而不二周助那總是瞇著的眼睛，此刻也罕見地完全睜開了，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原來如此……之前的發球失誤，不僅僅是心理戰，更是為了隱藏這真正的一擊必殺！江君，你果然總是能帶給人驚喜啊！”

——果然還是如同新手，江君，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呢？真是令人好奇呢。

乾貞治的眼鏡已經滑到了鼻尖，“哦？居然是這一招嗎？似乎和我預料的有所出入，不過，依舊是意料之外的數據啊……”

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的江曜白，看著對面場地上的網球，內心卻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刷屏。

——他為什么也能打出‘走鋼絲’啊？！

難道系統哥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偷給他開了什么隱藏的被動技能？！

這合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