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豆一樣小小的眼睛，西瓜籽一樣黑黑的鼻子，兩只圓圓的不甚明顯的耳朵，純白的絨毛，還有短小的四肢。

誠天也不說話，就這么趴在房頂觀察著那團小東西，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他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觀察一只刺猬。

不過刺猬似乎忍受不了有些安靜的空氣，對著誠天呲牙皺眉，扮出一個可怕的模樣。

“你不怕我？”

誠天笑了：“我連鬼都不怕，為什么要怕你？”

“我會說話！”

“我也會說話。”

刺猬不說話了，目光又開始躲閃。

“你叫什么？”誠天問。

“他們...都叫我白大仙。”

“白大仙，咱倆是不是見過。”

刺猬點點頭，又迅速搖搖頭。

誠天失笑，繼續問道：“你在這里干什么？”

刺猬不語。

“偷窺良家少女？”

“我妹有！”

白大仙身子往前微微探出，有些憤怒地望著誠天，但那模樣絲毫沒有殺傷力，反而想讓人把他端起來揉吧兩圈。

“那你在干什么。”

白大仙支支吾吾半天，終于吐出兩個字：“找鬼...”

誠天愣了兩秒，他沒想到會是這種答案。

不過他此時也確定了，幾天前自己在房頂上看到的就是同一只刺猬。

“找鬼干什么？莫非你會抓鬼？”

白大仙又支支吾吾半晌，兩只前爪揉搓著：“赤幾...”

“哈？”

誠天沒聽懂。

跟一只混著天南海北口音的刺猬交流實在是太困難了。

又聽了幾遍他終于聽明白了，這白大仙說的是“刺激”。

一只不如他手掌大的小刺猬，大半夜揣著單筒望遠鏡出來找鬼，就是為了找刺激？

誠天笑出聲來。

白大仙再次身子前傾，皺著眉頭，有些憤怒地看著誠天。

“好好好...我不笑了。”誠天咳了一聲。

畢竟對方是四仙之一的白大仙，自己得有起碼的尊重。

通過這幾句交流，誠天確定了，這白大仙沒有惡意，也不是偷窺狂，只是有某種讓人難以理解的觀察鬼的癖好。

“好了白大仙，我要回去了，你繼續蹲吧！這里是聚煞之地，總能蹲到什么。”

說完，誠天從屋頂跳下往回走。

走了兩步，誠天駐足。

“你跟著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鬼。”

“沒跟著你。”

白大仙在距離誠天鞋跟一尺遠的距離停下，假裝四處看風景。

誠天繼續往前，白大仙也跟著他往前。

誠天停下，白大仙也停下。

他看出來了，這白大仙不知出于何種原因賴上他了...

誠天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巽步。”

他忽然冷不丁低聲一喝，腳底生風，嗖的一下躥出幾十米遠，然后像一陣風似的往回跑。

跑了一會再回頭，哪還有什么白大仙，黃大仙，連影子都追不上他，只有聚光燈一樣灑在身上的月華，還有耳邊呼嘯而過的晚風。

“哈哈哈哈，爽啊！”

“哈哈哈哈，爽啊！”

“嗯？”

誠天往肩頭一撇，發現白大仙正用兩只前爪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服，表情興奮到飛起，不由一個急剎！

“怎么停下了？繼續跑啊，多赤幾！”

“你什么時候上來的？”誠天跟見了鬼似的。

自己肩膀上扒了只刺猬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就剛剛啊。”白大仙倒是一臉坦然，好像這不是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東西。

“你跟著我到底想干什么？”誠天皺起眉。

白大仙雖然模樣可愛，但到底算是個妖怪，自己不可能不問青紅皂白就把這么一個來歷不明的妖請回家去。

“嗯...”

白大仙猶豫半晌，臉色一正，對誠天說：“你身上有陰氣。”

“我？”

誠天打開天眼看了看，發現自己身上確實有一縷極淡的陰氣，波動跟囡囡身上的陰氣一模一樣。

不用說，肯定是從囡囡身上沾染的。

“這就是你跟著我的理由？”

白大仙鄭重地點了點頭。

“你，抓鬼。我，看鬼。”

說著，它伸出短小的手指點了點誠天，又點了點自己。

它跟蹤誠天很久了，每次誠天出現的地方都會有厲鬼現身！

誠天算是看出來了，這白大仙每天不是在找鬼，就是在找鬼的路上，似乎找赤幾就是它生命的全部意義。

深吸一口氣，思索片刻，誠天最終還是妥協了。

“行吧，我可以帶你回去，不過咱們得約法三章。”

“嗯嗯！”

“一，你別指望會好吃好喝供著你。二，我去抓鬼你就負責在旁邊看，不要妨礙到我。三，平時在學校不要給我惹麻煩。如何？”

誠天每說一條，刺猬都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白大仙接受！”

誠天被小刺猬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

“扒好了啊！我要開巽步了！掉下去我可不負責。”

“蔥吧少年，蔥！”

嗖~

......

回到宿舍，誠天將背了一路的丹藥法器放在桌上，有些疲憊地躺倒在床上。

“白大仙兒，你在干什么？”

“嘿嘿，我揍知道你家里有鬼。”

小刺猬再次拿出自己的單筒望遠鏡往里看。

囡囡不知何時從房梁上飄了下來，站在望遠鏡另外一端往里瞧。

“鬼在跟我對眼，太赤幾了！”

刺猬激動地渾身尖刺炸起。

“誠天哥，這小東西是哪來的？怎么還會說話？”

“你問他。”

囡囡于是現出身形，把小刺猬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驚嚇就化作興奮。

白大仙雖然觀察過很多鬼，但從來沒跟鬼這么一對一近距離接觸過，頓時話匣子大開。

囡囡不論生前還是死后都沒見過妖怪長什么樣子，今天還是頭一次見白大仙這種東西，心頭也充滿好奇。

于是囡囡給白大仙講鬼魂，白大仙則給囡囡講妖怪，兩人一會驚嘆，一會又咯咯大笑，不一會就熟絡的像是認識了十年的老友。

‘囡囡平時一個人挺無聊的吧，給她找這么個玩伴倒也不錯。’

誠天躺在床上，看著一鬼一妖互相好奇聊天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白大仙，話說你拿的是什么東西？”誠天問道。

“哦，你說這個啊！”

“這似望神鏡。”

“沒那東西你就看不到鬼嗎？”

“嗯嗯！看不到。”

誠天用元炁將望神鏡勾過來，閉上天眼，用兩指手指輕輕捏著尾端放到眼前，讓囡囡隱去身影。

“吼？有點意思。”

本來通過肉眼看不見的囡囡通過這小小的望神鏡看的一清二楚。

“嘿嘿，你想看赤幾的嗎？”

小刺猬忽然一臉神秘地看向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