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的水珠滴落在杰斯的機械肩甲上，發出細微的‘嗒嗒’聲。

十五分鐘，是他們必須要謹記的數字。

一百二十臺巡邏機甲，是他們需要突破的防線。

如何突破？如何尋找？如何撤退？這些詞匯不停的在他大腦中碰撞，經過無數次的演算，他只能確定這次行動有千分之一的成功幾率。

“我們需要第二個計劃。”杰斯的聲音像是從很遠處傳來。

沒有人回應，全都在安靜地等他說出第二計劃。

“我們不需要三個小隊，只需要兩個就可以了。”

查爾斯突然站起來：“杰斯，”他聲音發緊，“別告訴我你要......”

“只有一次機會，到時候我會帶一大隊人進攻東側，而你們，”杰斯用手指向未曾改造過的隊員，“找到林博士，帶他離開。”

“你們呢？”查爾斯問道。

“我們......”杰斯沒有說下去，所有人都能猜到結果。

杰斯的機械手指突然抓住查爾斯的手腕。兩人的手臂在投影中交疊，機械與血肉的界限涇渭分明。

“聽著，”杰斯的聲音略顯沙啞，“從裝上自毀裝置那刻起，我們就已經是死人了，如果這樣還不能救出林博士，那我們的死將毫無價值。”

查爾斯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杰斯抬手打斷了他。

“對了，在我們行動之前，還有一件事必須完成。”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林博士的家人必須送回華夏，現在這個時期，只有華夏能夠保證她們的安全。”

說完，杰斯的目光緩緩轉向陸琳琳。

“你是華夏人，這件事交給你。跟他們說清楚當前的情況，還有林博士的價值。”

陸琳琳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我會讓他們明白。”

三天后。

陸琳琳推開隧道盡頭的鐵門，臉上帶著罕見的輕松。

“成了。”她嘴角微微上揚，“華夏不僅接走了林博士的妻子和母親，還承諾只要林博士能活著出來，任何科技，他們都會支持。”

杰斯從地上緩緩站起，金屬關節發出輕微的“咔嗒”聲。

“那就沒什么可猶豫的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道軍令。

所有人站了起來，眼神堅定的聚焦在杰斯身上。

“一隊負責跟我突圍、戰斗，盡全力搞大聲勢，讓敵人全部引去東側。”杰斯的目光掃過科德和凱文，還有二隊的隊員，“你們負責解救林博士，我們可以全部死在那里，林博士必須救出來！明確沒有？”

“明白！”

杰斯從戰術腰帶上取出一個金屬盒，打開后，里面整齊排列著紅色膠囊——桑尼的“最后禮物”。

他緩緩取出膠囊，挨個遞給身邊的兄弟。

“兄弟們。”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某種奇異的力量，“今夜，我們將成為真正的Superman。”

科德接過膠囊，在指尖轉了轉，突然咧嘴一笑：“查爾斯，等這場戰斗結束了，別忘了讓米國給老子整幾個雕像，最好一個州放一個。”

查爾斯喉嚨發緊，想說點什么，卻只擠出一個干澀的笑。

“對，再讓好萊塢給我們拍個電影。”另一名隊員插嘴，“就叫《鋼鐵是怎么打敗的》怎么樣？”

“你這名字太土了，還不如叫《改造人拯救全人類》。”

“這名字更爛！”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笑聲在隧道里回蕩，仿佛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巡邏，而不是赴死前的最后集結。

很快，笑聲漸漸弱了下去。

死亡的氣氛漸漸籠罩在他們頭頂。

凱文接過最后一顆膠囊，指節微微發白。他側過頭，看向查爾斯，嘴角揚起一抹熟悉的笑意：“查爾斯，給我們放首歌吧。”

查爾斯愣了一下：“什么？”

“《The Nights》。”凱文輕聲說道，“就當是...壯行曲。”

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輕輕的閉上雙眼。

下一秒，低沉的歌聲在隧道里響起。

“他說，總有一天你會離開這個世界......”

科德跟著哼唱起來，嗓音粗糲，卻莫名契合這首歌的旋律。

“就活出你的人生，這回憶值得銘記......”

杰斯的機械手指輕輕敲擊著脈沖槍的槍身，像是在拍打節拍。

“將你的名字刻入閃耀的繁星中......這些夜晚永不逝去......”

歌聲漸漸變得整齊，杰斯他們手搭在彼此的肩膀上，向隧道外走去，漸漸身影變得越來越模糊，只有歌聲在隧道內回蕩。

隧道口的風卷起細碎的砂石，拍打在越野車的裝甲板上發出沙沙聲響。杰斯的手懸在車門把手上，他望著眼前這些朝夕相處的兄弟，千萬句話堵在喉嚨里，最終只化作一聲引擎的咆哮。

“出發！”

引擎的咆哮聲撕裂了寂靜的夜。

兩輛改裝裝甲車沖出隧道，直奔普羅達尼斯實驗基地。

按照計劃，杰斯帶領小隊將從東側突襲，吸引火力，科德和凱文護送二隊去解救林遠。

可就在車隊即將分頭行動時，科德突然按住通訊鍵：“老大，我們換一下。”

杰斯緊皺眉頭：“你說什么？”

“你和凱文保護二隊拯救林博士吧，我去東側。”科德的聲音罕見地認真。

“你他媽在開什么玩笑？不行，依照計劃行動！”杰斯沒好氣的回應道。

科德沉默了一瞬，隨后笑了。

“老大……反正我們今夜都會死。”他的聲音很輕，“更何況我們七個人里面只有我和凱文長著‘觸手怪’，不能都放在一起。”

通訊器里一片寂靜。

幾秒后，杰斯的聲音終于傳來，低沉而沙啞：“等我救出林博士，就過去找你們，我沒去之前誰也不能死。”

科德大笑：“哈哈哈，我們一定會死等你的。”

引擎轟鳴，兩輛車在夜色中分道揚鑣。

東側圍墻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科德蹲在生銹的輸油管道上，五根機械觸手如同毒蛇般在身后舒展。

他望著遠處哨塔上轉動的探照燈，突然想起五年前，杰斯將他從戰場廢墟中挖出來的樣子，喃喃自語道：“老大，下輩子我們還是兄弟。”

轉過頭，帶著死亡的藐視對另外四名隊員說道：“我們的任務就是讓整個基地的警報響到爆。”

“小事一樁。”

科德笑著點了點頭，摁下了通訊鍵：“準備就緒！”

在收到‘進攻’命令后，他伸出三根機械手指，在黑暗中緩緩屈起。

三。二。一。

當最后一根手指扣下的瞬間，第一枚電磁脈沖彈劃破夜空，精準命中中央哨塔。藍白色的電弧如蛛網般炸開，五臺巡邏機器人瞬間僵直，關節處迸出刺目的電火花。

“爽！”科德狂笑著躍起的剎那咬碎了嘴里的紅色膠囊，劇烈的灼燒感順著脊椎竄上大腦，世界突然變得無比清晰，好像影像被慢放了一樣。

機械觸手抓住圍墻頂端，整個人像炮彈般砸進院內。

“給老子嗨起來！”

其余四名改造戰士同時突入。他們同時開火，脈沖武器在夜空中織成死亡的火網。

此時的科德就像是個磕了藥的運動員，超頻狀態下的機械肢體在空氣中拉出殘影，所過之處盡是爆裂的火花。

“警報！警報！東側防線遭遇突破！”

警報聲在整個實驗基地響徹。

“普羅達尼斯你就這么點能耐嗎？”他大喊著主動沖向增援的機甲群，觸手末端的電鋸撕開前方機器人的胸膛。

“科德，小心九點鐘方向！”隊員的提醒聲從后方傳來。

科德并未轉身，一只觸手已經刺穿了對方的能量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