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戈登今晚是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

要知道，除了不可抗因素，他每天晚上都會把自己負責的區域巡邏一圈，然后再下班。

但是。

據他所知，蝙蝠俠最近在調查一樁藥品走私案件，這個案子和羅馬人有關，而恰好就在今晚，羅馬人要舉辦晚宴，幾乎邀請了整個哥譚的上流人士。

也就是說，今晚人多眼雜，是最好下手的時候。

如果蝙蝠俠不是個傻子，那他一定會出現在法爾科內莊園里。

至于蝙蝠俠會干什么，戈登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是繼上一次在犯罪巷的書店之后，最有機會逮捕蝙蝠俠的時候。

盡管不少人都將蝙蝠俠當成一則詭異的都市怪談，敬而遠之，但戈登始終相信，蝙蝠俠只是人類假扮的——為此，他甚至親自去拜訪過幾個有過懷疑的人，譬如布魯斯·韋恩，譬如哈維·丹特。

雖然這些人都拒不承認，并且向他展示了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但戈登依然沒有放棄。

……蝙蝠俠絕對是人類，而且還有異裝癖！

總之，戈登相信，只要人手充分，火力充足，逮捕蝙蝠俠絕非難事。

因此，他特地聯系了洛布局長，想讓對方給他增派一些人手，用以逮捕蝙蝠俠……然后洛布局長不耐煩地掛掉了電話。

這就是戈登今晚突然，且獨自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等等，”奧古斯特發現了問題所在，“外面好像安保還挺嚴格的——能問問嗎，您是怎么進來的？”

“??？”戈登迷茫地撓了撓頭說，“外面沒人啊。”

奧古斯特和教父對視一眼。

他們可沒忘記入場前，法爾科內莊園外的盛況，現在戈登居然說外面沒人？

緊接著，一襲黑色的身影在眼前閃過——那是一邊防著賓客偷襲，一邊和行尸搏斗的蝙蝠俠。

奧古斯特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蝙蝠俠怎么進來的，又是怎么切斷莊園供電的？答案很簡單，把所有看到他的人全都放倒，不就可以了嗎？

這還便宜了后來的戈登。

“等等，”戈登臉色一肅，然后說，“你還沒告訴我，這些怪物是從哪來的？”

“亞當斯碼頭，”在戈登的逼視下，奧古斯特鎮定地說，“它們是從亞當斯碼頭來的?！?

得到答案，戈登匆匆往外走，甚至沒有再回頭多看一眼蝙蝠俠。

奧古斯特盯著戈登的背影，捏著手里的車鑰匙，沒有動彈。

“你覺得我應該跟上去嗎，教父？”奧古斯特問。

“不知道，但你在那個破鎮子的時候，不是說自己以前好像是個警察嗎——雖然我覺得你這種人，應該不是什么正經警察，但起碼，你的好奇心應該很重才對吧?！?

不然當時在午港的時候，就不會冒著被驅逐的風險，把它，還有機器人AL撿回來了。

……其實嚴格來說，蝙蝠俠也算撿的？

想著，教父百無聊賴地甩了甩手上的火箭筒——這還是它從阿爾貝托·法爾科內手上搶到的，雖然已經過去好一會了，但每次一想到對方臉上那副夾雜著迷惘、震驚、憤怒以及驚恐的表情，仿佛在說“他媽的怎么又是你！”，就繃不住笑。

它抬頭看了一眼奧古斯特，發現對方的眼神也在這只火箭筒身上流連，頓時警惕地說：“你休想！你那把破拐杖火力比火箭筒強多了，別想打它的主意！”

“真傷心，”奧古斯特聳了聳肩說，“我還以為我們不分彼此呢?！?

對此，教父只是冷笑一聲，然后說：“如果你把我藏起來的零食還給我，這句話說不定還能有點說服力。”

聞言，奧古斯特拔腿就走，并將懷里的物證袋扔到教父手上。

“那就麻煩你跑一趟，把它送給哈維了。”

他說。

*

“其實我開了車來的，”勞斯萊斯邊上，戈登板著臉教育說，“不管怎么樣，我們真的不應該趁火打劫?！?

奧古斯特只用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打動了他：“這是羅馬人的車……蝙蝠俠搶的。”

這話就像一個開關，戈登心里那扇寫著“良知”的大門立馬合上了。

羅馬人啊，那沒事了。

他打開車門，一屁股坐上了主駕駛座。

三條腿的跑不過兩條腿的，慢一步的奧古斯特只好不甘心地打開了副駕的門。

“其實我開車技術不差的，”才剛把一輛車開進海里，并且主動引發了一場巨大車禍的當事人奧古斯特，面不改色地說，“如果你累了的話，可以換我開。”

“哦，是嗎，”戈登雙眼直視前方，然后說，“你有駕照嗎？”

“哦得了吧，在哥譚開車根本不需要駕照，”奧古斯特完全沒了在紐約被查車時的拘謹，熟練地仿佛一個土生土長的老哥譚人，“只需要有輛車?！?

只不過他看了眼戈登別在腰間的警槍，謹慎地沒有將那句“車是不是你的也無所謂”說出口。

“好的，你沒有駕照，所以不行?！备甑莾H用一句話就殺死了比賽，然后提起了原本被他略過的話題說，“你是怎么知道那些怪物是從亞當斯碼頭來的？”

奧古斯特依然毫不猶豫地將一切推給不在場的人：“是蝙蝠俠告訴我的?！?

至于蝙蝠俠知不知道？

反正他現在又不在，背一下鍋也無傷大雅嘛！

總不可能這輛車里還有他的竊聽器吧？

果不其然，聽到這個萬能的答案后，戈登瞬間就打消了對奧古斯特的懷疑，場面再度變得其樂融融起來。

在他們都沒注意到的后座座位的縫隙里，一枚小巧的竊聽器將他們的對話如實轉接給了專業的背鍋俠本人。

蝙蝠俠：“……”

在他耳麥的另一端，管家阿爾弗雷德發出了毫不客氣的嘲笑聲說：“我開始期待洛佩斯先生知道真相時的表情了——什么時候可以邀請您的好朋友們上門吃頓飯呢？”

蝙蝠俠沉聲說：“專注你的工作，便士一?！?

語畢，他一拳撂倒了最后一個還站著的行尸，以及想要趁亂偷襲的路易斯·法爾科內。

這是羅馬人的孫子。

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明顯還在上學的男孩，披風一展，就扯著兩具尸體，消失在了窗邊。

……

伴隨著呼嘯的風聲，蝙蝠俠的聲音沒有一絲變化。

“匯報情況，便士一?！?

“便士一收到，”阿爾弗雷德說，聲音聽起來有些遲疑，“我查看了您傳回來的錄像，可以確定的是，洛佩斯先生扔出去的子彈和花，確實是就地取材的?！?

“……只不過在把子彈取出來之前，他好像走了一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