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腦中的隔膜緩緩消失，周圍開始逐漸出現一些細微的聲音。

奧古斯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要清醒了。

于是他瞄準了那幾個包圍著戈登警督的幾具“抽芽行尸”，拈著這枚子彈，做了一個扔飛鏢似的動作，將它輕輕地拋了出去。

盡管子彈與空氣摩擦的聲音過于細微，但奧古斯特還是沒忍住腦補出了‘biu’的生效。

子彈頭下士歡呼著“我自由啦”，“歘”地一下飛進一具行尸的太陽穴，又從另一側飛出來，帶著紅白混雜的組織，速度不減地沖進另一具行尸的太陽穴里。

如此重復了幾次，最終卡在了一具一只手已經拽住戈登眼鏡腿的行尸的眼睛里，完成了它的使命。

恰在此時，時間徹底恢復了正常。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戈登——在他的周圍，七八具行尸像是多米諾骨牌似的，一個挨著一個倒下，最終變成干尸，不再動彈了。

而戈登本人，則維持著格擋的姿勢，一動不動，看上去也很震驚。

下一秒，所有人紛紛往后退了一步，但戈登一動，他們也跟著動了起來，和戈登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除了教父，它找準奧古斯特的位置，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會，才挪開視線，繼續奮戰。

——雖然奧古斯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從一雙豆豆眼里看出“意味深長”的意思。

戈登大概能理解這些人的心態，無非是認為這幾個瞬間倒下的怪物是被他放倒的，因此想要離他近一點，說不定存活率更高一些——起碼比在索菲婭·法爾科內附近高。

可同樣的，他們也害怕戈登這一手敵我不分，把他們也放倒了，因此盡管身體隨著戈登的移動在移動，但眼中依然充斥著警惕和排斥。

更不要說那幾個法爾科內，此時看著他的眼神，說是殺氣騰騰也不為過！

但問題是，戈登自己也不知道這些怪物是怎么倒下的啊！

發愣之余，自然也就沒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有一只怪物正在靠近。

奧古斯特干脆抓起一朵花柱上的花，又是輕輕一扔。

嗤。

奧古斯特的動作看似緩慢，但手里的花卻像是出膛的子彈，急速的飛行后，砸到了行尸咽喉的位置。

白里透粉的繡球花牢牢地嵌在上面，行尸迅速干枯，身體里涌出的枯黑枝居然將這朵花點綴的還有點好看。

奧古斯特摸了摸下巴，雖然不太合時宜，但他感覺自己的插花技術好像有了一點進步。

看看這些賓客，眼里全是驚喜（嚇）。

“你怎么做到的？”

就在奧古斯特看著所有人的神情變化，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一道低沉得仿佛患了喉癌一樣的聲音從他身后傳出。

他扭頭一看，就發現身后原本空無一人的位置站著一道黑漆漆的身影，披風老老實實地墜在身后，沒有飄動。

也就是說，此人不知道已經盯著奧古斯特看了多久。

有一說一，這個出場方式有點滲人。

奧古斯特長長地嘆了口氣說：“如果我有心臟病的話，這會可能已經被嚇死了。”

“如果沒有心臟病我也能嚇出心臟病來嗎？”蝙蝠俠罕見地接了個冷笑話，然后又將話題扯了回來說，“你剛剛那招，是怎么做到的？”

事實上，他從奧古斯特把子彈扔出來開始就站在這里了。

原本他以為對方這么輕飄飄的一扔，頂多落到地上聽個響，沒想到那枚子彈居然連中八人，救了戈登一命。

緊接著，他又眼睜睜看著奧古斯特將一朵花，牢牢地嵌在了其中一具尸體的喉嚨處。

所以，他很好奇——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子彈的威力本質是化學能到動能的轉化，而人體受限于ATP供能速率，幾乎不可能釋放出那樣大的沖擊力。

而奧古斯特剛剛行為，無異于用一根火柴棍，釋放出了雷擊的效果。

說是拳打物理學，腳踢生物學也不為過。

隨即，蝙蝠俠又想到了之前在那個神秘小鎮的見聞，以及好友扎塔娜的話，于是又問道：“你是魔術師？”

這是今晚第二個問他是不是魔術師的人了，奧古斯特忍不住說：“這是新興的打招呼方式嗎？”

蝙蝠俠仿佛忘了自己今晚委托了自己的好友來試探奧古斯特，用一種莫名其妙的語氣回答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有點好奇你的手段。”

奧古斯特聳了聳肩說：“我只是一個力氣比較大的普通人罷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原理，只不過扔出東西之前，總感覺自己頗有種“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的錯覺，在扔出去之后，虛弱感就會立馬反撲回來。

他現在就是這個情況。

此時的奧古斯特臉色蒼白，整個人完全靠在墻壁上，一副低血糖犯了馬上就要厥過去的樣子，看起來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蝙蝠俠不置可否，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沒有說話，只不過懷疑的感覺如影隨形。

奧古斯特抽了抽嘴角，拉家常一般說：“我聽說你和韋恩先生還有丹特先生打算拉戈登入伙？”

“只有我和哈維·丹特，沒有布魯斯·韋恩，他只是個局外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奧古斯特總覺得對方在說到“布魯斯·韋恩”的時候，嘴角下意識撇了一下，看起來有點不屑。

奧古斯特驚奇地說：“看起來，你和布魯斯·韋恩關系不好？”

“布魯斯·韋恩只是個沒用的富豪，”蝙蝠俠冷酷地說，“他什么也干不成。”

聽了這話，奧古斯特倒吸一口涼氣，心想好大的怨氣，雖然不太熟，但他還從沒聽過蝙蝠俠對誰的厭惡有這么強烈過——就算在面對羅馬人的時候，都冷靜得不像話，難道說……

奧古斯特脫口而出說：“難道你欠韋恩錢了？”

原本還覺得自己有點沖動了——看看對方的體型吧，和自己簡直是三七開的——對方三拳自己過頭七，但視線掃過·蝙蝠俠全身上下定價不菲的裝備時，奧古斯特又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了。

——而且他聽說前段時間，因為懷疑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戈登還跑到韋恩莊園盤問了布魯斯·韋恩。

雖然布魯斯·韋恩否認了，但放在兢兢業業干了好事還要被反派和警察輪流毆打的蝙蝠俠身上，確實有點晦氣。

更不要說對方可能還是穿著從韋恩基金貸出來的錢，更晦氣了。

人，至少要有同理心。

于是奧古斯特做出了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說：“雖然韋恩是我的老板，但我也覺得他有點喜歡沒事找事了。”

一邊說一邊在心里懺悔說對不起了老板，我打不過蝙蝠俠，下次要是有人綁架你，我一定第一個讓教父去救你。

聞言，蝙蝠俠深吸一口氣，既不承認，也沒否認，只是努力地將話題扯回眼前的亂象說：“對于那些‘活著的尸體’，你都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