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并且為了研究這個，他已經一宿沒睡了。

“我今天早上看了一篇文章，”管家阿爾弗雷德端著今天的早餐走進蝙蝠洞，然后慢悠悠地說，“內容講的是人類熬夜猝死的可能性——”

蝙蝠俠沒有回頭，就連背影里都透出一點倔強的意味來。

見狀，阿爾弗雷德感慨道：“太好了，沒想到我一把年紀了，還能體會到養孩子的樂趣。”

蝙蝠俠憋屈地沒有說話，從盤子里抓起一塊三明治就往嘴里塞。

“所以您查到什么了嗎，少爺？”阿爾弗雷德問。

蝙蝠俠看著屏幕上的檢測結果，低聲說：“沒有……哥譚大學最近來了一位資歷不俗的植物學家，我打算帶過去給他看看。”

“是杰森·伍德嗎？”阿爾弗雷德消息更為靈通，他很快反應過來說道，“我聽說他主張植物有自我精神，并以此為課題在招募學生。”

蝙蝠俠沉默了一下，因為直覺告訴他，能研究這個的，多半不是什么正常人。

但話又說回來，搞學術的本身精神就不太正常，更不要說千里迢迢跑到哥譚搞學術了，想到這里蝙蝠俠甚至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個人之后不會搞出什么事來吧……

不過到底還沒經歷過更多精神反常的對手，經驗沒有那么豐富嗎，蝙蝠俠很快甩掉了這個念頭，只在電腦里新建了一個相關的備案。

蝙蝠俠咬了一口三明治，很快就皺著眉要放下，余光中瞥見一臉不贊同的阿爾弗雷德，開玩笑地說：“阿爾弗雷德，你還記得我小時候是怎么處理你的小三明治的嗎？”

“印象深刻。”阿爾弗雷德給蝙蝠俠倒了杯茶，滿是懷念地說，“我花了三天時間來疏通廁所。”

“完全正確！”蝙蝠俠堅定地將三明治放到盤子上，然后站起身說，“我一會要出門，一個小時后叫醒我。”

“隨時待命。”阿爾弗雷德嘆息著說。

*

奧古斯特是被一陣喧嘩聲吵醒的。

他原本不想理會，結果噪音制造者頗有種愈戰愈勇的感覺，喇叭聲一下接著一下，直沖奧古斯特腦門。

他氣沖沖地推開窗往外面看去，就發現他的房子門口停了一輛豪車——似乎還經過改裝。

可這里是犯罪巷。

不說哥譚絕大多數有錢人都對這一帶敬而遠之，就說哪個正常人會大咧咧地把豪車開到犯罪巷來？

這跟直接大喊說“快來撬我車”有什么區別？

奧古斯特的睡意很快一掃而空，他靜靜地看著停在他房子門口的汽車，這會還在歡快地鳴笛，就算引起周圍居民以及流浪漢的憤怒也依然無動于衷。

這畢竟是清晨，天才剛蒙蒙亮，絕大部分的犯罪巷住民才剛到睡覺時間，誰想到會有人這么不長眼來這里擾民？

于是很快就有情緒過激者掏出槍瞄準了這輛車。

然而糟心的是，沒用。

因為這輛改裝過的豪車，還做了防彈措施。

咒罵聲一滯，很快更大的聲音就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甚至有人以毒攻毒似的開始狂吹口哨。

喇叭聲穿插在犯罪巷此起彼伏的咒罵聲中，和在菜市場吹嗩吶沒什么區別。

看著這一幕，奧古斯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曾經看過的某部電視劇里，雪姨瘋狂地拍門，一邊拍一邊喊“開門啊你別躲在里面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家”的場景。

仔細聽去，這會甚至已經有人把咒罵對象發散到了車主的父母，以及被波及的，疑似車主的拜訪對象，奧古斯特。

被詛咒的對象站在窗邊絕望發了一會呆。

最終抹了一把臉，隨手抓了一條外套披在身上，步履蹣跚地走到樓下書店區域，開了門。

奧古斯特猜得沒錯，其他犯罪巷的居民也猜得沒錯，對方就是來找他的。

當頂著一頭亂發，滿臉無語的奧古斯特出現在門口時，汽車的喇叭果然停了下來。

主副駕駛座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同時推開了車門。

巧的是，奧古斯特認識這兩個人。

——隔著電視機認識的。

其中一個一般出現在娛樂八卦，另一個則出現在法政頻道。

娛樂八卦的主角摘下墨鏡，驚喜地朝奧古斯特走了兩步，仿佛完全沒想到屋主居然真的在家似的，然后說：“久仰大名，洛佩斯先生。”

奧古斯特不動聲色地后退一步，避開了對方要擁抱他的動作，只是用力地抓住對方的手晃了晃，語帶譴責地說：“突然來訪，請問有什么急事嗎，韋恩先生？”

布魯斯·韋恩臉上揚起微笑，用力拍了拍奧古斯特的肩膀說：“我來找你當然是有事啦，介不介意我們進去討杯茶喝呢？”

奧古斯特臉上的笑容都快裂開了，心想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我就問了一句，你就要蹬我臉上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捻了捻手指——這個據說除了泡妞就是享樂的哥譚闊佬手上的老繭厚得離譜，頓時收起了不耐煩，將人往室內引。

布魯斯·韋恩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往屋里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抱怨說：“你這附近的鄰居素質太差了，我記得以前碰上的綁匪都很講信用的，只要給錢就放我走，說到做到。有時候運氣好，我還能看到臉熟的綁匪——今天是怎么了？哥譚究竟怎么了？”

那些綁匪講信用，壓根就是把你當成可持續發展資源了吧！

身后的奧古斯特心平氣和地想，而且你也不看看你剛剛干了什么，活爹，把一群剛犯完罪殺完人的神經病吵醒，你現在還能四肢健全地踏進我家，都算你運氣好了。

見了鬼了，這人到底是不是……算了。

奧古斯特面色不顯，只是客氣地說：“請進，還有大名鼎鼎的丹特先生。”

是的，跟在布魯斯·韋恩身后的正是哥譚高級法院的助理檢察官，也是奧古斯特來到哥譚后，在電視里聽到的第一個名字，哈維·丹特。

“大名鼎鼎可算不上，”這位年輕的檢察官比起同伴，則要內斂許多，他哂笑一下，又面帶窘迫地朝奧古斯特點了點頭，才說，“抱歉，突兀就上門打擾，如果實在不方便，我可以改天再來。”

但你人都到我家門口了，我還能趕你回去不成？

奧古斯特抽了抽嘴角，將人迎了進去，隨手關了門。

此刻已經站在收銀桌面前的布魯斯·韋恩將墨鏡掛在衣領上，聽到兩人的對話，心想真不愧是玩政治的，套路一套接著一套的，心真臟啊。

門外的墻沿上，一只黑貓嘶啞地“喵”了一聲，一雙綠瑩瑩的眼睛盯著書店的門看了一會，才踩著垃圾桶蓋跳下墻頭，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