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果然就在外面。

十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浪漢背對著奧古斯特，他們面前則是舉著雙槍氣喘吁吁的教父——奧古斯特敏銳地發現它身上的毛似乎禿了幾塊，可能是在打斗的過程中被人薅下來的。

它的身后則是幾個驚魂未定的小孩——除了站得更靠前一點的那個男孩，他看起來更鎮定一些。

地上還有幾具成年人的尸體。

在看到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奧古斯特和蝙蝠俠時，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一下。

為了保護身后幾個小鬼，原本就頗受牽制的教父在看到奧古斯特后，低聲咒罵了一句，然后大喊道：“趕緊跑，別給他們纏上！”

它的話音剛落，奧古斯特身后的蝙蝠俠動了。

他沖進那群流浪漢的包圍圈，一拳摜在了差點要扣動扳機的流浪漢的太陽穴上，聽得他們身后的小孩下意識抖了一下。

奧古斯特沒有動。

不知道是城市規劃不到位還是怎么，這附近沒有什么燈光，他瞇著眼睛看了一會，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這群人的眼睛里時不時會閃過枝芽的陰影。

排除這些流浪漢有較好的外形管理的可能性，奧古斯特很難不聯想到他口袋里的那那一捆枝干。

四五個人用力扒住蝙蝠俠的身體，朝著不符合人體舒展慣性的方向拗去，發出滲人的，骨頭摩擦的聲音。

教父一槍射中其中一個大張著嘴，就要惡狠狠地咬在蝙蝠俠大腿上的流浪漢，子彈在他的前額處開了個血洞，令其的動作停滯了一秒。

然而此人仿佛沒有感受到痛苦，也仿佛沒有遭受到致命的傷害一般，將嘴巴張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大小，眼看就要咬下去。

“臥槽！別被它咬到！”

教父朝著此人瘋狂射擊，子彈不要命的朝對方身上射去，卻也只能牽制那么幾秒。

蝙蝠俠咬緊牙關，用力扼住流浪漢的脖子。

局面越來越混亂，甚至有人發現了一個更好的突破口，眼看就要朝著奧古斯特沖過來后，奧古斯特深深嘆了口氣。

怎么說呢，回到哥譚度假，結果又碰上這種棘手的敵人，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

“你會改裝武器？”

在倒了一地的流浪漢中間，蝙蝠俠皺著眉看向奧古斯特的手杖，它的樣子看上去和剛剛展示出來的恐怖火力毫不相干。

奧古斯特總不能說這是斯塔克出品的東西吧，只能笑而不語。

好在蝙蝠俠沒有深究，只是深深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就低頭查看那群倒在地上的流浪漢。

說來也奇怪，在能動的時候他們不怕疼，可一旦倒下后就像死了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或許他們真的已經死了。

當蝙蝠俠的手觸碰到其中一個人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此人的身體像是被什么迅速吸干了體內的水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了下去，緊接著，他的口、耳、鼻鉆出幾節枯黑的枝節，看上去和奧古斯特今天找到的那些別無二致。

緊接著，他的眼皮底下像是有什么活物在移動一般，一突一突的。

奧古斯特忽然產生了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立即站在那群瑟瑟發抖的孩子面前，企圖擋住他們的視線。

然而盡管他確實盡最大努力擋住了一部分人的視線，但聲音卻怎么也防不住。

在窸窸窣窣的動靜中，與其他部位格格不入的紅色小芽頂起流浪漢的眼皮，葉片上托著兩枚眼珠，眼珠上，還連著一些將斷不斷的血絲。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其他倒伏不起的流浪漢的身體也開始快速干癟，然后生根，發芽。

至于被他擋在身后的小孩，除了極個別在小聲啜泣，更多的則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詭異的畫面。

看上去反應居然還不如見到教父的毛被人拔禿大。

奧古斯特：“……”

這就是哥譚嗎？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此時的教父格外的安靜，捂著禿了一小塊的腦袋站在奧古斯特的腳邊，要多安靜有多安靜。

一旁的蝙蝠俠沉默了一下，然后在留下一句“報警”后，就拎著兩具身上纏滿枝芽的流浪漢飛遠了。

只不過比起奧古斯特今晚剛見到他時，動作遲緩了不少，顯然在剛剛的打斗中受了不輕的傷。

當地義警給的建議，奧古斯特當然不會傻到自找麻煩，他果斷報了警。

*

“……蝙蝠俠真的會飛！”

掛了電話，一道略顯激動的聲音從奧古斯特的身后傳出來，扭頭看去，正是其中那個在危險中也站在所有人面前，且最為鎮定的那個男孩。

他看上去也才六七歲，身上帶了多處擦傷，這會雙眼放光地看著遠去的蝙蝠俠，憧憬地說：

“天啊，我要是也有他那身裝備，鐵定能搞到更多錢?！?

聞言，奧古斯特失笑道：“看到蝙蝠俠那身裝備，你只想到這個嗎？”

“那不然呢？”男孩翻了個白眼說，“難道你還指望我們學他行俠仗義？……我們現在可以活下去就很不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奧古斯特搖了搖頭，從口袋里翻出幾只巧克力棒遞給他們，然后說，“能告訴我，你們是怎么從犯罪巷跑到這里來的嗎？”

為首的男孩驚疑不定地看著他，奪過奧古斯特手里的巧克力棒后，警惕地說：“你怎么知道我們是從犯罪巷趕過來的？”

“這個嘛，”奧古斯特假裝沒有看到他不住顫抖的手，笑瞇瞇地說，“我猜的，不過現在看來，我運氣不錯？”

其實才見過，奧古斯特心想。

奧古斯特是在白天尋找教父的途中見到的這一行人，這孩子當時正在撬輪胎，其余幾個孩子則站在附近給他放風。

本著當地人“少管閑事”的勸告，再加上當時有事在身，奧古斯特僅僅瞥了一眼，就走開了。

沒想到晚上又見面了。

短短的一天里，他們似乎經歷了一番波折，衣服上破了個大洞，身上還有幾處青紫和擦傷，看上去狼狽不堪。

男孩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護住身后的小伙伴，謹慎地往后退了一步。

見狀，奧古斯特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不要這么緊張，我沒有惡意——我一個瘸子能干什么？”

可是你一個瘸子他媽剛剛聯合蝙蝠俠干翻了一群變態神經病，那只武力值高得嚇人的浣熊現在也老老實實地站你邊上！

這個男孩在心底吶喊道。

他剛想說什么，就聽到身后傳來警笛聲，仔細看去，還有幾輛印著韋恩慈善標志的面包車緊隨其后。

身后的孩子們發出歡呼，因為這意味著他們接下來幾頓不用愁了——如果那群討人厭的警察沒有把他們送進那該死的托兒所的話。

為首的男孩收回視線，正想和那個拄著拐杖的男人說點什么，卻發現剛剛還站著人的地方，此時空無一人。

好像從沒有人來過一樣。

不遠處的屋檐上，一只黑貓優雅地舔了舔爪子，綠瑩瑩的眼中，倒映著小小的哥譚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