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蝙蝠怪人的話，奧古斯特表情古怪地重復了一遍說：“你是蝙蝠……俠？”

蝙蝠俠眼神一肅。

這不是奧古斯特擅自給人起綽號，而是他確實聽說過這個名字——在進入午港之前。

奧古斯特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才會身受重傷，并且在瀕死之際突然出現在這個毫無印象的奇異之地。

但有一些無關緊要——起碼在他看來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卻記得清清楚楚。

譬如——蝙蝠俠這個名字。

畢竟在午港之外，或者說，在奧古斯特那個時代，這個名字可以說是如雷貫耳，當然，是在文娛界中。

奧古斯特曾經聽人聊到過一些關于超級英雄的故事，在各種貌似靠窮舉法列出的“XX俠”的名字中，蝙蝠俠的名字就在其列。

只不過由于奧古斯特本人對相關題材的漫畫以及電影興趣不大，因此對于各種角色的故事了解得并不深，他只知道“蝙蝠俠”是某些作品的主角。

而主角，總不會死在這個地方吧？

——還未見識過多元宇宙，亦或者是平行宇宙威力的奧古斯特如是想。

面對蝙蝠俠的打量，以及披風之下蠢蠢欲動的雙手，他糾結了片刻，終于在“我可能會永遠留在這個鬼地方”，和“跟著有異裝癖的主角逃出去”之間做出了選擇。

“方便聊一聊嗎？蝙蝠……俠？”他禮貌地邀請蝙蝠俠說，“或許我們可以討論一下怎么離開這里？”

反正不試白不試。

蝙蝠俠不動聲色地收起手上的蝙蝠鏢，跟上了奧古斯特的腳步。

他試探性地問奧古斯特：“你剛剛說這里是哪里？”

“如你所見，我沒法說出這里的名字。如果你實在想知道，恐怕要等你喝上一口這里的水才行了，”奧古斯特想了想又補充道，“但如果你能在餓死或者渴死之前離開午——”

奧古斯特的話還沒說完，就再次被消音了，他無可奈何地朝蝙蝠俠聳了聳肩。

蝙蝠俠若有所思地環顧了一圈，饒是他有過豐富的游歷經驗，也一時判斷不出自己此時身在何處。

奧古斯特帶著蝙蝠俠在巷子里七繞八拐，才終于到家，剛推開搖搖欲墜的大門，一個圓潤的影子就從暗處撲了出來，直奔奧古斯特的腦門。

奧古斯特接住天外來物，無奈地說：“教父，今天有客人。”

由于失血過多，蝙蝠俠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他捏著蝙蝠鏢抬頭看向奧古斯特拎在手里的東西，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這是一只浣熊。

這只被稱為教父的浣熊盯著蝙蝠俠看了足足五秒，才叫喚著比劃了兩下，精通多門語言的蝙蝠俠集中精神嘗試理解它的意思，并想要學習奧古斯特和浣熊交流的原理，卻遺憾地發現自己似乎沒有這個天分。

他只好強撐著精神打量屋內的裝潢。

盡管屋外陽光明媚，但屋內此時卻是一片昏暗，蝙蝠俠看向窗戶，那里已經糊上了好幾層報紙。

“哦，請見諒，忘了還有客人。”奧古斯特注意到了這一點，他一邊接過浣熊教父推給他的急救箱，一邊解釋說，“為了避免我在離開這里后可能會因為時差問題長期失眠，我只好出此下策了……如果你注意到時間的話，其實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說著奧古斯特朝房間深處遙聲喊了一句：“AL，開一下燈。”

蝙蝠俠呼吸一窒——他并沒有發現這間屋子里還有其他生物的存在。

但很快他的疑慮就被打消了，因為一陣強光猛地從黑暗深處炸開來，炸得蝙蝠俠都沒忍住揚起了披風嘗試遮擋這一陣強光。

早有準備的奧古斯特早就閉上了眼睛，他老神在在地說：“AL，這不好玩——我說過的，我們今天有客人。”

“我看看……來者不善啊。”

頂著一雙發射強光的眼睛，一個浮在半空的機械腦袋拖著一腦門的線“骨碌碌”飛了過來，它上下打量了一下蝙蝠俠，才十分疑惑地說：“你們人類的禮儀就是初來乍到就在主人家里貼滿監聽器嗎？”

奧古斯特和教父聞言，腦袋齊齊轉向蝙蝠俠。

蝙蝠俠雙手抱胸，仿佛沒聽到機器人AL的話，若無其事地說：“你是誰？”

“如你所見，我是個機器人。”

說著，AL總算將眼中射出的強光調弱了一些，蝙蝠俠才得以仔細端詳它的樣貌。

AL的全身僅有一個腦袋，被人用綠色的油漆和顏料涂抹得滿滿當當，腦門上用其他顏色的顏料畫上了密密麻麻的問號。

各種纜線從它的鐵皮腦袋內延伸而出，隱沒于這個小小的房間的黑暗深處，頭顱之下是一個相當簡陋的衣服架子，由于先前的強光突刺，再加上周圍的黑暗，這才讓人在乍見時誤認為它是浮在空中的。

在蝙蝠俠思忖之時，AL已經將話頭轉向奧古斯特，它說：“這又是一個外來人。”

奧古斯特將急救箱推給蝙蝠俠，讓他自行解決身上的傷口，聽到AL的話，蝙蝠俠強忍著疼痛追問道：“這個地方很少有外來人嗎？”

“沒錯。”奧古斯特說。

那就說明除了眼前的這個人，還是有其他的外來人的，這么想著，蝙蝠俠又問：“那他們呢？有離開的嗎？”

奧古斯特搖了搖頭。

“僅我待在這里的這段時間里——沒有，”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都死了。”

蝙蝠俠動作一頓，看向奧古斯特，意思很明顯。

——他們為什么會死，你又為什么還活著？

奧古斯特干笑了一聲才說：“可能因為那些外來的人在來到這里后的第一件事就偷東西吧。”

“我得說，他們的手法還有待改進，”AL說，“不如我們教父一根手指頭。”

聽到AL的話，教父驕傲地挺起了自己毛茸茸的胸膛。

蝙蝠俠的視線快速掃過教父浣熊——它的小夾克背后被人涂上了一個紅色的蝙蝠圖標，看起來格外熟悉。

但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這樣奇異的生物。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

“我們可以合作。”奧古斯特壓低聲音說，“想必您也很著急離開這里吧？”

蝙蝠俠想起他在車禍中失去意識之前管家焦急的呼喚，沉默地點了點頭。

見狀，奧古斯特和教父對視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說：“鑒于您很可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我好像聽到有人說他想離開這里？”

奧古斯特表情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