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上空，紫色裂縫如一只猙獰的眼睛。

秦默三人與玄機子潛伏在城墻陰影處，觀察著裂縫的動靜。不時有黑影從中涌出，大多是低階無面者，但也有幾只噬心魔在附近游蕩。

“空間錨需要多久生效？“秦默摩挲著手中的銀色梭形物。

玄機子瞇眼測算：“從投出到完全封閉，約需十息。這期間不能被打斷，否則前功盡棄。“

十息，相當于現代的十秒鐘。聽起來很短，但在高手對決中，足以決定生死。

“我和沐晴負責掩護。“秦默看向冷青璇，“青璇，你......“

“我需要釋放玄夜。“冷青璇打斷他，手按胸口劍印，“只有他的力量才能確保成功。“

秦默想起劍靈那深不可測的實力，但更記得它索取的可怕代價：“太危險了！萬一——“

“沒有萬一。“冷青璇罕見地主動握住他的手，“相信我。“

她的掌心冰涼卻堅定，眼神中帶著不容拒絕的決絕。秦默突然意識到，這個曾經冷若冰霜的女劍客，如今已能如此自然地表達信任與依賴。

“好。“他最終點頭，“但一旦完成，立刻收回控制權。“

冷青璇嘴角微揚：“遵命，秦大人。“

這略帶調侃的稱呼讓秦默心頭一熱。曾幾何時，她只會冷冰冰地叫他“秦百戶“或“秦默“。

“咳咳...“玄機子適時打斷，“老道先去引開那些守衛天魔。“

他取出幾張符箓，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了幾個血符：“這是'爆炎符'，能制造些混亂。“

符箓飛出，在遠處炸開團團火光。游蕩的天魔立刻被吸引，嘶吼著朝爆炸處沖去。

“行動！“秦默低喝。

四人迅速沖向城中心廣場。裂縫正下方是一個詭異的祭壇，由黑色晶石搭建，上面刻滿與太子令牌背面相似的符文。

“召喚陣！“玄機子臉色大變，“難怪裂縫越來越大，有人在主動召喚天魔！“

秦默心頭一震。難道太子——或者說附身太子的幻心魔主——在試圖擴大入侵？

“沒時間多想了。“他舉起空間錨，“開始吧！“

按照計劃，玄機子和蘇沐晴守在祭壇兩側，防備可能出現的干擾；秦默站在祭壇中央，準備激活空間錨；冷青璇則負責關鍵時刻釋放劍靈之力。

“系統，激活空間錨需要什么步驟？“

“滴血認主，注入太虛真氣，投向裂縫中心。“

秦默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銀色梭子上。血液接觸的瞬間，空間錨亮起耀眼銀光，表面符文如活物般蠕動！

“太虛真氣......“秦默嘗試運轉《天罡純陽功》，將真氣注入其中。

隨著真氣流入，空間錨開始懸浮在他掌心上方，緩緩旋轉，速度越來越快！

“去！“

秦默用力將空間錨擲向裂縫中心！銀梭如流星劃破長空，拖出一道璀璨尾跡，直奔紫色裂縫而去！

就在這一刻，異變陡生！

祭壇上的符文突然亮起血光，一道無形屏障攔在銀梭前方！

“有人設了阻隔！“玄機子驚呼，“必須打破它！“

秦默不假思索，縱身躍起，繡春刀全力斬向屏障！刀鋒與屏障相撞，火花四濺，卻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不夠強！“玄機子咬牙，“老道來助你！“

他飛身而上，雙掌拍在屏障上，太虛真氣狂涌而出！屏障劇烈震蕩，出現蛛網般的裂紋，但仍未破碎！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空間錨在屏障外徒勞地旋轉，銀光開始減弱。一旦能量耗盡，這次行動就將失敗！

“青璇！“秦默回頭大喊。

冷青璇早已做好準備。她撕開胸前衣襟，劍印藍光暴漲！

“玄夜！幫我！“

“這次代價翻倍。“劍靈慵懶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不僅要記憶，還要你一縷本命神魂。“

冷青璇瞳孔驟縮。本命神魂是修士根本，損失一縷都會影響道基！

“給不給？“玄夜玩味地問，“你的小情人可撐不了多久......“

秦默的虎口已經崩裂，鮮血順著刀柄滴落；玄機子更是面色慘白，嘴角溢血。空間錨的銀光已暗淡了一半......

“給你！“冷青璇咬牙。

剎那間，深藍光劍脫體而出，但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實！劍身周圍甚至浮現出淡淡的虛影——那是一個身著藍袍的俊美男子，眉目如畫，嘴角含笑。

“看好了，小丫頭——'夜魔七式'第五式，虛空破！“

光劍化作一道藍虹，直刺屏障！劍鋒所過之處，空間都微微扭曲，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轟！“

屏障應聲而碎！空間錨立刻如離弦之箭，射入裂縫中心！

銀光炸裂，無數符文鏈條從空間錨中伸出，如蛛網般覆蓋整個裂縫！紫色裂縫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成功了！“蘇沐晴歡呼。

但秦默卻注意到冷青璇的異常——她雙眼完全變成藍色，表情冷漠得不似人類，胸口劍印正在瘋狂吸收四周散逸的天魔能量！

“青璇？“他試探著呼喚。

冷青璇——或者說玄夜——緩緩轉頭，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別擔心，小情人。我們的交易...才剛剛開始......“

話音未落，她突然揮劍斬向秦默！

“小心！“玄機子一把推開秦默，自己卻被劍氣劃破肩膀，鮮血噴涌！

“青璇姐姐！“蘇沐晴驚呼，“你干什么？“

“不是她。“秦默護在蘇沐晴身前，“是玄夜控制了身體！“

“聰明。“'冷青璇'輕撫劍身，“這丫頭為了救你們，答應給我三縷本命神魂和...全部關于你的記憶。“

秦默如遭雷擊。全部關于他的記憶？那豈不是......

“別聽他胡說！“玄機子忍痛喝道，“劍靈最善蠱惑人心！她現在只是暫時被壓制意識，還沒失去記憶！“

“老東西懂得不少。“'冷青璇'冷笑，“可惜...太晚了。“

她突然抱頭慘叫，藍光與金光在體內激烈交鋒！時而眼神清明，時而冰冷無情，顯然在與劍靈爭奪身體控制權！

“幫幫她！“蘇沐晴急得快哭出來。

秦默不假思索，通過契約全力輸送純陽真氣！蘇沐晴也加入進來，藥王真氣源源不斷輸入。

在三方合力下，冷青璇眼中的藍光終于漸漸褪去。她虛脫般跪倒在地，大口喘息。

“青璇？“秦默小心翼翼靠近。

冷青璇抬頭，眼神恢復清明，卻帶著一絲茫然：“秦...秦默？我們...成功了？“

她記得秦默！這說明記憶沒有被完全吞噬。秦默如釋重負，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成功了，裂縫封閉了。“

冷青璇身體一僵，卻沒有推開。相反，她猶豫片刻，竟輕輕回抱住秦默。

“我好像...做了個噩夢......“她聲音微顫，“玄夜他......“

“別想了。“秦默柔聲安慰，“已經過去了。“

蘇沐晴在一旁看著，眼中既有欣慰，又有一絲復雜的情緒。但她很快調整心態，去為玄機子包扎傷口。

“咳咳...“老道適時地咳嗽幾聲，“雖然不想打擾你們...但永夜城不宜久留。封閉裂縫的動靜太大，很快會有更多天魔趕來查看。“

秦默點頭，扶起冷青璇：“能走嗎？“

“嗯。“冷青璇勉強站起，卻突然一個踉蹌，“就是...頭有點暈......“

秦默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冷青璇驚呼一聲，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放我下來！我......“

“別逞強。“秦默不容拒絕地說，“你現在虛弱得很。“

冷青璇張了張嘴，最終乖乖窩在他懷里，把臉埋在他胸口。蘇沐晴見狀，偷偷抿嘴笑了。

四人迅速離開永夜城。出城不久，身后果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嘶吼聲——更多天魔趕到了。

“去京城。“玄機子邊走邊說，“找照魔鏡救太子，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秦默低頭看向懷中的冷青璇，發現她已經睡著了，眉頭卻仍緊鎖，似乎夢中也不得安寧。

“前輩，玄夜說的本命神魂......“

“確實被取走了一縷。“玄機子嘆息，“好在不是三縷，否則她早已神志不清。“

“有什么辦法能奪回來嗎？“

“難。“老道搖頭，“劍靈與宿主本就是一體兩面。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找到'斬靈劍'，強行分離。“玄機子壓低聲音，“此劍是太虛宗另一件至寶，據說流落在此界某處。“

秦默記下這個名字，準備有機會就通過系統搜尋。

當夜，四人在一處山洞過夜。冷青璇一直昏睡不醒，蘇沐晴檢查后說是神魂受損，需要靜養。

“你也休息吧。“蘇沐晴對秦默說，“我來守夜。“

秦默搖頭：“我睡不著。“他在冷青璇身旁坐下，輕撫她緊鎖的眉頭，“她在夢里也很痛苦......“

蘇沐晴沉默片刻，突然問道：“秦大哥，你喜歡青璇姐姐嗎？“

秦默一愣，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我......“

“不用解釋。“蘇沐晴淺淺一笑，“我也喜歡她...也喜歡你。“她聲音越來越小，“我們三個...就這樣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秦默心頭一熱，握住她的手：“好。“

蘇沐晴俏臉緋紅，卻沒有抽回手。兩人就這樣靜靜坐著，守著熟睡的冷青璇。

夜深時，冷青璇突然驚醒，渾身冷汗。

“做噩夢了？“秦默連忙扶住她。

冷青璇點頭，眼神迷茫：“我夢見...一個藍衣男子站在血海中...周圍全是尸體...他叫我...師妹......“

玄機子聞言一震：“藍衣男子？他長什么樣？“

“看不清...但胸口插著一把劍......“

“玄霄子！“玄機子失聲驚呼，“那是太虛宗宗主！“

秦默和蘇沐晴面面相覷。太虛宗主怎么會出現在冷青璇的夢里？還叫她師妹？

“前輩，這是怎么回事？“

玄機子神色復雜：“老道也不確定...但劍靈玄夜，很可能與太虛宗有淵源。“他看向冷青璇，“你還夢到什么？“

“戰場...黑色的大山...還有...一個嬰兒......“冷青璇痛苦地按住太陽穴，“頭好痛......“

“別想了。“秦默心疼地摟住她，“先休息。“

冷青璇靠在他肩頭，突然輕聲問：“秦默，如果我有一天忘了你...你會......“

“我會讓你重新記住。“秦默斬釘截鐵，“每一天都告訴你，我是誰，我們之間發生過什么。“

冷青璇眼中泛起淚光，突然仰頭在他唇上輕輕一吻：“謝謝你......“

這蜻蜓點水般的親吻卻讓秦默如遭雷擊，呆立當場。蘇沐晴“噗嗤“一笑，也湊過來在秦默另一邊臉頰親了一下：

“不許偏心！“

冷青璇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卻沒有反對。秦默左擁右抱，一時如在夢中。

玄機子識趣地背過身去：“年輕真好啊......“

......

十日后，京城郊外。

四人站在山崗上，遠眺那座雄偉的城池。與永夜城的死寂不同，京城依舊繁華，城門處車水馬龍，絲毫看不出天魔入侵的跡象。

“奇怪。“秦默皺眉，“按說太子被附體，朝廷應該大亂才對。“

玄機子捋須道：“這正是幻心魔的可怕之處。它最善操控人心，朝中大臣恐怕大多已被潛移默化地影響。“

冷青璇神色凝重：“我們該怎么進城？我和沐晴還好，你和前輩都是通緝犯。“

自從永夜城一戰后，她的記憶確實出現了一些缺失，尤其是關于三人相識初期的細節。但奇怪的是，她對秦默的感情反而更加依戀，仿佛潛意識在拼命抓住最重要的東西。

“易容。“秦默從懷中取出幾張人皮面具，“系統兌換的，能維持七天。“

四人改頭換面，扮作尋常商旅。秦默變成了一個滿臉麻子的中年漢子，兩女則化作相貌普通的村姑，玄機子則成了駝背老仆。

“記住，進城后分頭行動。“秦默叮囑，“我和前輩去欽天監地庫；青璇和沐晴去聯絡錦衣衛舊部，打探消息。“

冷青璇點頭，卻突然按住太陽穴，面露痛苦。

“又頭疼了？“蘇沐晴連忙取出銀針。

“沒事......“冷青璇強撐道，“只是玄夜又在...窺探我的記憶......“

秦默心疼地摟住她：“堅持一下，找到照魔鏡就有辦法對付他了。“

四人向城門走去，誰也沒注意到，城樓上一雙冰冷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那是一個身穿西廠服飾的年輕宦官，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