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雞焉用牛刀，用子彈來威懾，大材小用了。

回府后，福康安從壓箱底拿出了初次改良的后膛燧發(fā)槍，依然用的是火藥，這把槍對比火繩槍完全夠了。

次日清晨，南疆和北疆的土司們接連趕來。

每年都是這個時候，清廷都會在他們面前展示一次閱兵。

除了傳統的走陣、騎射之外，還會展示槍法。

“每年都是這些大炮和火繩槍，我可聽說緬甸那邊已經買到了燧發(fā)槍，這邊還在點火，那邊可就打響了。”說話的是南疆土司。

上次烏什叛亂本是一個絕好的契機，誰知清廷發(fā)兵如此迅速。

北疆土司保持沉默，然后移動腳步，與南疆的土司保持距離。

自準噶爾戰(zhàn)役后，北疆被兆惠治得服服帖帖的，不敢生出二心。

但南疆不同，先是大小和卓，后是去年的烏什叛亂，就是不見安穩(wěn)。

他們也從兩月匯報一次工作，改為逐月匯報。

如此強力的控制，令他們很是不爽。

看著土司們，明瑞嘆了口氣。

自大小和卓叛亂起，南疆就沒被完全打服過，后來還出現了烏什叛亂，且十分惡劣。

若是此時再用火器威懾一番，能保證較長的安穩(wěn)。

那些有異心的，在有叛亂的苗頭之前，都會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戰(zhàn)力。

其實，僅從明朝現有的火器也足夠了。

但人有一種慣性，初見都會覺得驚訝和后怕，但見多了同一種便會想著要超越。

而福康安手上的后膛燧發(fā)槍的作用，就是讓他們知道。

清廷的火器一直在改良進步，不管他們怎么想著要超越，都來不及。

這就是此次的目的。

“都到齊了嗎？”明瑞問阿桂，阿桂點點頭，指著右邊的一側，“南疆的今早剛到。”

“時辰剛剛好，福康安可起床了？”突然想到什么，明瑞著急問道。

阿桂搖搖頭，“他住在你府上，怎么問我？”

然后在兩人對視中，福康安邊打哈欠，邊騎馬趕來。

“不行，還是要搓個鬧鐘，不然真會誤了時辰。”

……

時辰不等人，來不及等福康安帶著槍趕來，明瑞已經按照往年流程，開始閱兵。

南疆和北疆的土司分坐兩邊。

騎射是清朝引以為傲的，自然也要展示，緊接著就是槍法和火炮。

明瑞正坐著，眼睛往兩邊瞟，分別觀察著兩方土司的神情變化。

北疆土司與往常一樣，面對閱兵和武器的展示，都是嘴角上揚，頻頻點頭。

但南疆土司不同，他們先是淡然的神情，后見火器時，嘴角下壓，瞇起了眼睛。

直到發(fā)現還是火繩槍時，才勾起了嘴角，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明瑞摩挲著手指，靜靜等待。

福康安此時已在軍營之內，他原打算只拿出兩三把，后想著給明瑞撐場面，把十把全拿出來了。

后膛燧發(fā)槍，這些士兵們還沒見過，自然也不會用。

索性，福康安只能讓特種營的十名兵丁拿著槍上場，海蘭察在一旁觀看。

隨著一聲令下，十名兵丁手持燧發(fā)槍上場，當面上火藥然后射擊。

砰地一聲響起，南疆土司臉色的表情出現了變化，他抿緊嘴唇，眼神銳利，身子前傾，握在桌角的手不自覺收緊。

明瑞也是第一次見，頗為驚艷，心底抑制不住喜悅。

“啊，忘記介紹了，這是我們最新的火器，不用引火繩，而是用的燧石點火。”明瑞笑著看向北疆土司，對方點頭會意。

“一改上火藥的位置，從前端改為后端，再次縮短了時辰。”明瑞又看向南疆土司，“如何？”

南疆土司面露尷尬，他看了眼北疆土司，想著對方應該沒有把他剛剛的話說給明瑞聽。

“著實厲害，厲害！”

“不知，這火器是何人所制？”南疆土司還不死心，他隨即又想到緬甸的燧發(fā)槍，難不成堂堂清廷居然向緬甸購買火器，亦或是緬甸身后的其他國家。

若真是，也不過如此。

“也沒什么，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玩玩具的時候，突發(fā)奇想，就這么把圖紙畫出來了。”明瑞此刻體驗了一把福靈安的心情。

“十幾歲的孩子？還畫了圖紙？”南疆土司面露詫異，但語氣嘲諷。

為了震懾他們，清朝居然連這種胡話都能編出來。

他之前早就派人前往緬甸打探過情況，緬甸只通過貿易，才能從其他國家購入火器，這里居然吹噓有圖紙。

明瑞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多話，他不確定把福康安暴露出來是否安全。

“怎么？這圖紙很稀有？”福康安從左后側走來。

南疆土司循著聲音轉身望去，一個看起來十幾歲的孩子正手握著圖紙。

“這圖紙，我畫了很多，若是你要，出銀子就行。”福康安將圖紙展開。

南疆土司本懷著期待看去，誰知圖紙上就畫了三個小人，一個小人在裝火藥，一個小人在裝燧石，還有個小人端槍射擊。

南疆土司覺得自己被耍了，面露怒意，“既然沒有，何必如此戲弄人。”

“土司大人也想要這圖紙？”福康安問道，“還是土司大人也想要這把槍？”

南疆土司猶豫了片刻，回道，“既然是好東西，當然都喜歡，北疆土司也點頭稱贊了。”

好一招，拖人下水。

“說得好，那便送你一把如何？”

嗯？南疆土司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要嗎，肯定是想要的。

但能收嗎，不能收。

若是收了，便露出了野心，露出野心就會有危險。

“怎么？土司大人不信？”福康安看向明瑞點了點頭，讓人把一把燧發(fā)槍送上來。

然后直接放在南疆土司身邊，“土司大人好好瞧瞧，可是與緬甸的燧發(fā)槍有何不同。”

“？”南疆土司被嚇了一跳，當即看向北疆土司，他只在那時提到緬甸，聲音還很小，怎會被這孩子知曉。

“怎么？土司大人可是在想，自己派往緬甸打探消息的事情，我如何得知。”福康安從懷里拿出一張紙，沒有打開。

明瑞也很詫異，這件事，福康安并沒有跟他提起過。

南疆土司當即全身發(fā)冷，癡癡地看了眼信件，然后突然下跪求饒。

福康安拿起槍走到阿桂身邊，眼看著明瑞下令把南疆土司軟禁起來。

北疆土司臨走前，再三向明瑞表達了自己的衷心，答應明年會把進貢的貨物提上三成。

閱兵的事情告一段落，明瑞就該追問信件的事情，福康安將一張寫著三字經的信件交給了明瑞。

“消息是桂叔提供的，我只是詐了他一下，誰知道還真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