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一片，紫禁城沉浸在失去榮親王的悲痛中。

永琪薨逝后，乾隆把自己關在養心殿整整一天，誰也不見。

一切事物均有軍機處代為處理。

一個月的時間，福康安都待在富察府，他把自己關在屋子里瘋狂制作東西，以分散注意力。

曹雪芹派小童來問候多次，福康安皆以身體康健回之。

時至三月，永瑆因瘋病被送回圓明園照料，六歲的永琰終于有機會站在乾隆面前。

所有皇子中，為永琪最受器重。

如今，永瑆被遣送圓明園，乾隆只能把更多的心思花在十五子永琰身上。

六歲的永琰清晨入上書房，午后便在養心殿學習。

與平素里不同，他在乾隆面前乖巧得很。

盡管應對不如永琪，但乾隆別無選擇。

……

這一日，乾隆召見了海蘭察。

永琰自告奮勇要學習騎射，還特意要與福康安一同訓練。

同訓練的還有福長安。

午后，永琰一到了校場，然后非要騎福康安的馬。

這匹馬名叫小燕子，永琪去世后，福康安特地向乾隆請示，要把馬從圓明園接回紫禁城。

如今就養在這校場。

現下，永琰小小的個子，拽著馬的韁繩不肯松手。

海蘭察走近時，他還抬腳踹。

海蘭察很為難。

這校場中的馬匹都高大，確實不適合僅六歲的永琰練習，但他也知道小燕子對于福康安意味著什么。

若是再過一兩日，給永琰配的馬匹也該送到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永琰當日向乾隆請示，午后就非要參與訓練。

怎么勸都不聽。

此時福康安還在舒妃宮里請安，自己的額娘葉赫那拉氏又提到了佟佳氏，也就是明瑞的夫人。

因為烏什的事情，明瑞受罰，與夫人團聚也遙遙無期。

正巧聽聞，永琰在校場鬧騰，福康安心生一計。

校場僵持了半個時辰，小太監給永琰端了一張椅子，就放在馬匹旁邊。

永琰兩只手拽著韁繩，與站著的海蘭察對峙。

又過了一刻鐘，福康安終于來了。

海蘭察將情況詳細地告知了福康安，表情很無奈。

皇上的十五子，如今額娘又是皇貴妃，他又得皇上寵愛，誰敢招惹。

福康安笑著拍了拍海蘭察，“他想騎，就讓他騎唄。”

說著，便朝永琰走去。

一旁的福長安也懂事了不少，看見福康安就像看見了救星，苦著的臉立刻放晴了。

“你想騎馬？”福康安走上前，一把拽過韁繩。

永琰一直握著韁繩，手也酸了，被突然一拽，不僅沒抓緊，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大膽奴才，見到本皇子還不行禮！”永琰仰著頭大聲吼道。

福康安俯視著這個討人嫌的孩子，勾了勾嘴角，“十五阿哥年紀小，怕是記性也不好，你忘記昨日皇上說什么了？”

一提乾隆，永琰縮了縮脖子，眼神閃爍。

他雖張狂，但因皇貴妃更疼愛公主，他只能攀著乾隆。

而乾隆雖然對他耐心教導，但難得幾次的發怒，在永琰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陰影。

最為深刻的，就是圓明園，他弄倒福康安的自行人那次。

他為此還與自己的額娘分離。

永琰覺得額娘更疼愛姐姐妹妹，都是因為那次分離，都是因為福康安。

昨日，福康安被乾隆召見，說是要多多教導永琰，為此他不必向永琰行禮。

“皇阿瑪今早許我學習騎射，你膽敢阻攔！”永琰站在椅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福康安說道。

這樣的場景并不安全，旁邊的小太監嚇得勸誡永琰趕緊下來，萬一摔著碰著，小太監可擔待不了。

果然，如預料的一樣，小太監被打了一巴掌。

這個動作，他在宮里見過，自然也都能學會。

福康安皺了皺眉，以前的令妃本就只顧自己，不會教育孩子，如今在永瑆的熏陶下，更是不如從前。

“你真要騎馬？”福康安再次問道。

“怎么？只許你騎馬，就不許我騎馬！”稚嫩的聲音充滿了戾氣。

“這是我的馬，你想騎，自己去挑一匹。”福康安將小燕子牽了出來。

“我就要這一匹！”永琰早就讓人打聽過，福康安特別重視這匹馬。

“好啊，只要沒人幫助下，你能爬上馬背，我就把小燕子給你。”福康安提議道。

這個提議很危險，海蘭察本要上前阻攔，誰知永琰居然答應了。

然后，永琰就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走到福康安身邊，開始夠馬鐙。

雖然小燕子相較于其它馬體型較小，但對于僅六歲的永琰來說，簡直是有意為難。

連著試了好幾次，永琰終于放棄了，然后趁著福康安扶住馬匹時，一腳踢向了福康安的小腿。

福康安見勢，直接吃痛往地上一躺。

他的皮膚很特別，也就是后世常說的爛皮膚。

只要磕著碰著，無論疼與不疼，都容易留下青紫。

“你別裝！”永琰在一旁嚇壞了，以往被他踢的小太監從不吱聲，怎么到他福康安就直接倒在地上疼得不行呢，“趕緊起來！”永琰又補了兩腳。

海蘭察見勢趕緊上前阻止，一旁的小太監瞧著也慌張。

雖說十五阿哥是皇子，但福康安的待遇同皇子一般，要是出了事情，倒霉的只能是他們下人。

“十五阿哥！”兩名小太監在一旁攔。

福長安站在原地沒有上前，福康安的這點小伎倆，他可栽過跟頭。

以往在府里，只要他福長安一耍脾氣，福康安就會引誘他動手，然后在人前裝模作樣。

緊接著，福長安就會被罰禁閉。

他這點小性子，全給福康安給磨沒了。

如今，竟用到了十五阿哥身上，不愧是我哥！

海蘭察見福康安皺著眉吃痛，趕緊把人扛起來去了太醫署。

永琰犯了錯，先跑去找了皇貴妃，皇貴妃正陪著小公主玩，一聽永琰來了，趕忙說自己頭疼。

每日請安都是固定的時辰，永琰突然跑來，絕沒有好事。

“本宮能當上皇貴妃，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永琰這小兔崽子就不能給本宮省點心。”

隨即，皇貴妃笑著摸了摸小公主的頭，我們去給太后請安，太后若是問你喜歡什么，你該怎么回呀？”

小公主眨巴著眼睛，想起太后宮中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笑瞇瞇地回道，“我也喜歡這些玩意兒，可陪皇祖母解悶。”

“真乖！”皇貴妃起身，讓人把永琰送回了南三所，自己帶著小公主去了壽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