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乾隆召見席澄源想讓其再做一個“單行人”，誰知竟傳來死訊。

消息傳到福康安耳朵內已是午后。

太醫來給福康安號過脈后，小祿子將這個消息報給了他。

福康安面露驚訝，原來席澄源披露趕來，竟是死前托付。

“知道他怎么死的嗎？”福康安問道。

“奴才聽說是憂思過度而亡。”小祿子端起藥遞給福康安。

福康安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覺得心底泛起恐懼。

什么憂思過度，都是皇家為了顧全面子的謊話。

“小祿子，舒妃娘娘那里回過話了嗎？”席澄源一死，福康安覺得危險離他越來越近，他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回過了，按照主子的話回的，舒妃娘娘叮囑奴才好生照顧主子。”

福康安擔心舒妃會突然造訪，特意叮囑小祿子去舒妃那里回話，說明福康安要閉門養傷的意思。

其實是打算借著養病的時間好好研究這個“單行人”，至少在回到紫禁城之前，他必須找到突破口。

......

席澄源的死，給弘晝帶來了不小的打擊。

他先是因大火未能及時沖入火場而被重罰，后又因他急功近利逼迫席澄源帶病制作“單行人”，導致席澄源憂思過度死去，而被乾隆罰禁足一年。

今早，被人先行送回了親王府。

果親王弘曕因未能及時發現大火而悔恨，自請回親王府面壁思過。

乾隆感動得同意了。

僅僅兩日，其他宗親也各自離開圓明園，揚言要面壁思過，實則擔心乾隆秋后算賬。

整個圓明園，除了乾隆與嬪妃，只剩下傅恒和海蘭察，皇子中留了十二阿哥永璂和十五阿哥永琰，還有福康安。

傅恒和海蘭察繼續追查起火緣由。

五阿哥永琪與福晉先行回紫禁城養傷。

熱鬧的圓明園突然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安分守己，生怕撞到乾隆痛處而被責罰。

乾隆休養了幾日，重新回到親賢殿內繼續操勞。

沒有小玩意兒解悶，心情煩躁時只能命李玉取來字畫與印章，一枚又一枚地蓋上去。

“福康安的傷如何了？”

“太醫每日號脈換藥，說是傷口愈合得很好，也是多虧皇上賞的藥。”李玉打開木盒，一枚接著一枚地遞給乾隆。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膽識！”乾隆朝著畫上用力一按，“他都能有此膽識，那些長輩卻如此怯懦！”

乾隆的情緒又上來了，李玉只能重復著遞章的動作，不敢吱聲。

現下皇上還在情緒中，此時說白了都是皇上的家事，他一個奴才不能參與評價。

此事過后，他們還是一家人，而他依然只是個奴才，倘若語言有誤，定會被皇上或王爺們秋后算賬。

李玉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

“走！朕要親自去瞧瞧他！”說完，把章往桌上一甩，起身前往長春仙館。

皇子們都住在長春仙館，福康安也被安排在此處，與紫禁城南三所一樣，他依然是自己住在一個院內。

永璂曾想與福康安住在一起有個伴，皇后提前將永璂的住處挪開，命太監好生看著。

乾隆的御駕來到長春仙館時，福康安正在研究“單行人”，桌上放著席澄照心愛的筆墨紙硯。

得知乾隆親臨，他趕緊把零件塞回床底，思考再三，還是把筆墨紙硯留在桌上。

趁乾隆進屋前，趕緊挪回床上躺著。

“奴才見過皇上！”福康安正欲起身行禮。

“受傷還不安分，行什么禮！”乾隆命李玉上前制止。

乾隆眼尖，瞧見了桌上的筆墨紙硯，還有福康安枕頭邊的書。

“腿上的傷如何了，給朕瞧瞧！”

李玉端了一張凳子放在床邊，扶乾隆坐下。

福康安聽話地掀開被子，把受傷的小腿露了出來。

傷口并不大，只是被木棍劃破有點深，是福康安跳窗時所致。

“這傷一時半會兒好不全，近來不可騎射了。”乾隆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擔心，更像是責怪。

福康安心里有數，這皇家本就沒有什么感情，更何況乾隆之下都是奴才，都是他施展野心的工具罷了。

“奴才已經跟索倫侍衛說好，白日太陽不易傷口恢復，練習改成了晚上。”福康安看了眼乾隆揚起的嘴角，繼續補充道，“這兩日練習并不妨礙。”

“不愧是我大清的男兒！”乾隆點了點頭，稱贊道。

此時，乾隆的心情才稍有緩和。

“這筆墨紙硯如何在你這里？”乾隆指著桌上的東西問道。

這一套用具，乾隆有印象，是浙江總督特意尋來的，乾隆很喜歡。

奈何席澄源制作的小玩意兒令他如癡如醉，只能一狠心賞給了他。

“啟稟皇上，是西大人暫存在奴才這兒的，說是等制造出新玩意超過奴才了，再拿回去。”福康安知道乾隆這個人疑心重，若是簡單說席澄源放在他這里的，一定會懷疑。

一洋人怎么可能輕易將心儀物件交于一孩子。

但若是有了勝負賭約，倒是像極了席澄源會做的事。

“奴才偶然做出的音樂懷表令西大人驚喜之余有了爭勝之心，只是這東西過于貴重，奴才特地帶在身邊。”

見福康安說話時眼神真誠，乾隆點了點頭。

“席澄源死了，這東西你留著吧！”

“西大人......”福康安驚恐地看向乾隆，他原本是不可直視天子的，“死了？”

福康安早已知曉，但此刻必須裝作驚訝，總不能他養傷期間，消息還這么靈通吧。

乾隆嘆了口氣，起身走向桌邊，“這單行人怕是再也無人能做出來了！”

這樣的回答，福康安意料之中。

“若是皇上信任奴才，給奴才一個機會，奴才一定能做出來！”福康安現在必須把所有漏洞都補上。

席澄源死前，把工具和圖紙都給了他，倘若哪一日被發現，還能有個說法。

看著福康安堅定的樣子，乾隆看見了希望，他走到床邊拍了拍福康安的肩膀。

“此地不宜養傷！自今日起，福康安搬到圓明園殿與朕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