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了養心殿，福康安就去了趟壽康宮，誰知與永璇同路。

走到半路又莫名其妙多了小兔崽子—永琰。

“八哥，你好久沒進宮，永琰可想死你了。”十五阿哥永琰端著他這個年紀獨有的稚嫩嗓音，開始沖著永璇撒嬌。

然后突然回過頭瞪著福康安，“皇祖母最喜歡八哥，想來也會把壽康宮的茯苓糕賞給八哥吃，永琰也想要。”

福康安白了永琰一眼，徑直往前走。

永璇丟了江南織造的好差事，正在氣頭上。

他的福晉—尹繼善的女兒，正心心念念地想去江南。

出門前，永璇還畫了個大餅，一定能在皇帝面前拿到這個官職，誰知竟被福康安插了一腳。

連特意準備的“見面禮”，也被福康安這小子給輕松化解了，難道真拿他沒辦法？

“八哥，八哥，你想什么呢？”永琰見永璇不理他，抓著他的手搖晃了起來。

“永琰，你說什么？八哥剛剛想事兒出了神。”永璇摸了摸永琰的腦袋安撫道。

這種兄友弟恭的場面，福康安可不想看，快步跨過門轉彎，把他們甩在身后。

按照禮數來說，這是僭越，但永璇現在估計沒心思計較這些。

“八哥，可是那福康安給你氣受了？”望著福康安消失的背影，永琰小聲道。

永璇一愣，快速反駁，“怎么可能，他一奴才哪來的膽子！”

永琰嘟著嘴不說話，他出來前，永璇在皇阿瑪跟前還笑著臉，與福康安一同出來后，臉就垮下來了，這不是很明顯嘛。

“八哥，要不咱們假裝跟福康安和好，然后再好好戲弄他一番？”永琰提議道。

永璇嘴角抽了抽，他一個成了親的，和這種玩泥巴的小孩子，有什么好說的。

又走了幾步，永璇靈機一動，還真能說點什么。

“永琰，八哥跟你說，一會兒你就突然這么說……”

……

走到壽康宮，嬤嬤說皇太后正在禮佛，讓在外頭先候著。

福康安只得在院子里逛了逛，看到廊下掛著的鳥籠，里頭并不真鳥，而是福康安做的機械鳥，鳥尾巴有個發條，扭動發條，鳥就會順著滑倒往前走，然后播放好聽的音樂。

“這是什么？”永璇走近，將手指探入鳥籠，摸了摸機械鳥，“這東西好神奇啊！”

他心里想著，福晉肯定喜歡，一會兒不如向皇太后討要一下。

永琰一把抓過永璇的手，“八哥，皇祖母不喜歡別人動她的東西，你也不行。”

福康安一臉驚恐地發現，永琰智商居然隨著年紀的長大，也長了不少，令妃當真花了心思。

不對，現在應該叫皇貴妃。

誰知，沒有對比，就沒法凸顯。

“永琰，你怎么越長大就越膽小了，皇祖母寵愛我們，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怪罪。”永璇繼續伸手撥弄著機械鳥的尖嘴，然后蹲下抱起永琰，“你不會還沒摸過吧？”

永琰驚恐地看了眼門口的嬤嬤，又轉過頭看了眼福康安，“八哥，你放我下來，一會兒福康安肯定會告狀！”

福康安清了清嗓子，“兩位阿哥放心，哪怕你們把機械鳥的嘴巴給磨平了，我也什么都沒看到！”

言外之意就是，你們盡情地作妖，老子沒空搭理。

永琰吃一塹長一智，他可記得小時候因為打壞了自行人，而被提前與額娘分離的場景，嚇得他趕緊拍了拍永璇的肩膀，示意要下來。

永璇不悅，但還是把永琰放了下來，然后繼續伸手撥弄鳥的嘴巴，他發現這鳥的嘴巴是可以拔開的。

門口的嬤嬤臉色已經很難看了，但她作為下人，又不好出口阻攔。

終于，里頭傳話，讓幾位主子進去。

剛一轉身，驚叫聲從永琰嘴里傳出，機械鳥的嘴掉了。

在里頭剛剛理完佛，正凝神靜氣的嬛嬛，在嬤嬤地攙扶下，快步往外走。

永琰知道永璇闖禍了，趕緊松開手往福康安身邊靠攏。

福康安退了兩步拉開距離。

見皇祖母出來，永璇趕緊收回手，快步迎了上去，“皇祖母，孫兒好想您！”

嬛嬛拍了拍永璇的肩膀，“好孫兒，剛剛何故叫喊？”

永璇靈機一動，伸手指向永琰，“不是孫兒，是永琰在喊，想來是發現了什么。”

嬛嬛看向永琰，嚴肅地問道，“永琰，身為皇子，怎可沒有規矩！”

永琰一臉懵，聲音確實是他喊出來的，但源頭是永璇把機械鳥的嘴給玩壞了，這讓他怎么說？

“回稟皇祖母，剛剛確實是孫兒喊的，但、但……”永琰看向永璇，永璇扭過頭回避。

永琰心里苦，怎么他的皇兄，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孫兒發現您的鳥嘴掉了！”永琰低下頭。

嬛嬛的視線轉移到不遠處的鳥籠，“怎么掉的？”

“是，是，是……”他本想甩鍋給福康安，但奈何剛剛嬤嬤都看見了。

“是八哥，八哥玩壞的。”永琰伸手指向永璇，然后補充道，“許是那鳥嘴本來就不好，八哥一玩就掉了。”

這話一出，尷尬了三人。

嬛嬛臉色雖還鎮定，但福康安察覺她暗自慶幸，抬手抹嘴的帕子下，掩蓋著她在偷笑。

福康安摸了摸鼻子，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胡說！永琰，你小小年紀，怎可撒謊，還不是你非要我抱著玩。”永璇反駁道。

“我沒有，八哥，你不可冤枉我！嗚嗚……”永琰急的哭了起來，然后拽著福康安的衣袖，“福康安也看見了，不是我！”

福康安抬手甩開永琰的手，“我還是那句話，哪怕你們把機械鳥的嘴給磨平了，我也什么都沒看到。”

嬛嬛偷偷地給福康安豎了個大拇指。

福康安抿了抿嘴，他就知道，這是嬛嬛的陰謀。

猜測沒錯的話，這鳥嘴估計早就掉了，怕是找內務府要了膠水給粘了。

按照眼前甩鍋的節奏，估計是嬛嬛自己摳掉的，然后又怕損了她皇太后的顏面，特意找了個背鍋俠，給自己個臺階下。

好巧不巧，還挑了自己的孫子，果真是慈愛的皇祖母啊！

“八哥，你要是再冤枉我，舉人唯親和舉人唯賢，我都不說了！”永琰雙手叉腰威脅道。

永璇笑了笑，“永琰，你學糊涂了，舉薦當然要唯賢，怎可唯親！”

福康安這才明白，原來永璇也不傻，繞了一圈，居然還惦記著江南織造的位置呢。

知曉乾隆是孝子，能讓乾隆改變決策，皇太后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當真是……好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