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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天下大亂

永豐倉陷落的消息,如同一場十二級的地震,傳到太原時,整座晉陽宮都為之震動。

唐王李淵,剛剛還因關中戰事暫歇而略有舒展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死結。

“你說什么?”

他死死盯著堂下那名風塵仆仆的信使,聲音里透著不敢置信的沙啞。

“再說一遍!”

信使顫抖著磕頭,聲音帶著哭腔:“啟稟……啟稟唐王,永豐倉……永豐倉三日前被楊倓攻破,守將……守將全軍覆沒!”

“轟!”

李淵只覺得腦中一聲巨響,眼前金星亂冒。

他踉蹌一步,扶住了身前的案幾,那張由整塊金絲楠木打造的御案,竟被他生生按出了五道清晰的指痕。

“楊!倓!”

這兩個字,幾乎是從李淵的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血腥的恨意。

他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渭水慘敗,長安解圍,如今連賴以翻盤的天下糧倉,都成了對方的囊中之物!

那個他曾經不屑一顧的黃口小兒,如今竟成了他喉嚨里一根拔不出、咽不下的毒刺!

“備兵!”

李淵猛地一揮袖,將案幾上的所有文書奏報掃落在地,狀若瘋虎。

“傳我王令!集結所有兵馬!本王要親率大軍南下!”

“本王要踏平長安!本王要將楊倓那豎子,碎尸萬段!”

狂怒的咆哮,在大殿中回蕩。

文武百官噤若寒蟬,無人敢在此時觸怒一頭暴怒的雄獅。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隊列中走出,躬身一拜。

“父王,萬萬不可。”

是太子李建成。

李淵赤紅著雙眼,怒視著自己的長子:“建成!連你也想阻攔本王嗎?”

李建成神色平靜,不卑不亢地說道:“父王息怒。兒臣非是阻攔,而是為我大唐的萬年基業考量。”

“楊倓雖奪了永豐倉,看似大勝,實則已是強弩之末。攻城拔寨,他那三萬偏師必定傷亡慘重。如今他坐擁糧草,又有潼關之險,我軍此時強攻,正中其下懷,乃是兵家大忌。”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殿中群臣,聲音變得沉穩有力。

“眼下之計,非是急于一時之勝負,而是應高筑墻,廣積糧,收攏民心,靜待天下之變。”

“天下之變?”李淵冷笑一聲,“天下能有何變?”

李建成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洞悉時局的睿智光芒。

“父王,大隋的氣數,已經盡了。”

“楊廣昏聵,天下離心。如今楊倓雖在關中立足,卻終究名不正言不順。天下間的梟雄,又何止我李家一脈?”

“我等只需穩坐太原,休養生息,坐看群雄并起,互相攻伐。待他們斗得兩敗俱傷,大隋的根基被徹底蛀空,屆時父王再以雷霆之勢,席卷天下,則大業可成矣!”

李建成話音剛落,殿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報——!河北急報!竇建德于樂壽起兵,自稱夏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淵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第二名傳令兵已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

“報——!河南急報!瓦崗軍首領李密,于金墉城稱魏公!”

緊接著,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急報,如同雪片般接踵而至!

“荊州急報!南梁后裔蕭銑,于巴陵起兵,復國稱帝,國號為梁!”

“隴西急報!薛舉自稱西秦霸王,兵鋒已威脅我太原側翼!”

“河東急報!劉武周勾結突厥,自稱定楊可汗,割據一方!”

“江淮急報!杜伏威、輔公祏起兵,自號楚王!”

“朔方急報!梁師都自立為帝,國號亦為梁!”

“河西急報!李軌稱帝,國號為涼!”

……

一道道驚天動地的消息,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李淵和滿朝文武的心頭。

整個天下,在短短數日之間,徹底亂了。

大隋的江山,分崩離析,烽煙四起。

然而,最讓李淵心膽俱寒的,是來自洛陽的最后一道消息。

“洛陽……洛陽急報!”那名信使面如死灰,聲音都在顫抖,“大將軍王世充……弒殺越王楊侗,于洛陽稱帝,改國號為……鄭!”

“轟隆!”

李淵身形劇震,踉蹌著跌坐回王座之上。

他明白了。

他徹底明白了李建成那句“靜待天下之變”的深意。

天下,真的變了。

大隋,真的亡了。

他李淵最大的敵人,已經不再是長安城里那個小小的齊王楊倓。

而是這滿世界的豺狼虎豹,是這群割據一方的帝王!

李淵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眼中的狂怒已經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靜與深沉的野望。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階下所有的文武臣子,聲音莊嚴而肅穆。

“傳令,罷南征之議。”

“即日起,于太原筑壇。”

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宣告了一個新時代的到來。

“順天應人,本王,將在此登基稱帝!”

“改國號為——唐!”

“年號——武德!”

永豐倉的城樓之上,寒風呼嘯,卷起大隋的玄鳥旗,發出獵獵聲響。

楊倓手扶著冰冷的墻垛,目光穿透無盡的曠野,遙望著洛陽的方向,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殺意凝若實質。

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糧草,喂飽了麾下七萬將士的胃。

現在,他要去喂飽自己心中那頭因憤怒而咆哮的猛獸。

王世充。

這個名字,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底。

然而,就在他準備下令,調轉兵鋒,直撲洛陽之際,一連串的急報,如同驚雷般,從四面八方接踵而至,徹底撕碎了他剛剛取得勝利的喜悅。

“報——!太原急報!唐王李淵聚兵三十萬,于晉陽筑壇,登基稱帝!改國號為唐,年號武德!”

“報——!河北急報!竇建德自稱夏王,席卷河北之地!”

“報——!河南急報!瓦崗李密稱魏公,已成中原心腹大患!”

“報——!江淮急報!杜伏威、輔公祏自號楚王,割據一方!”

……

一道又一道的軍報,被快馬送入永豐倉,每一封,都代表著一片大隋疆土的淪喪,都代表著一個亂世梟雄的崛起。

整個天下,仿佛在一夜之間,變得支離破碎,烽煙處處。

而最讓楊倓怒火攻心,幾乎要將牙齒咬碎的,是關于洛陽的最終消息。

“洛陽……王世充弒殺越王楊侗,僭越稱帝,國號為鄭!”

“轟!”

楊倓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頭頂,他猛地一拳砸在城墻之上,堅硬的青石磚上,竟被他生生砸出了一片蛛網般的裂紋。

“亂臣賊子!皆是亂臣賊子!”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雙目赤紅如血。

“傳我將令!”

楊倓猛然轉身,對著身后的張虎、張豹等人怒吼道:“全軍集結!即刻拔營!”

“本王要先踏平洛陽,將王世充那狗賊碎尸萬段!再橫掃六合,將這些反王叛逆,一個個碾成齏粉!”

“遵命!”

張虎、張豹等一眾悍將,早已被這漫天的壞消息激起了滿腔兇性,此刻聽到主帥下令,無不熱血沸騰,齊聲應諾。

整個永豐倉,瞬間被一股狂熱而暴戾的戰意所籠罩。

“殿下,萬萬不可!”

就在此時,一個沉穩而冷靜的聲音,如同一盆冰水,澆在了這片沸騰的火焰之上。

李靖從隊列中走出,對著楊倓深深一拜。

楊倓赤紅著雙眼,死死地盯著他,聲音沙啞地問道:“長史,連你也要阻我?”

李靖抬起頭,迎著楊倓那幾乎要噬人的目光,神色卻依舊平靜如水。

“殿下,臣非是阻攔,而是為殿下的大業,為這七萬將士的身家性命,更是為天下蒼生考量。”

他上前一步,聲音清晰地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

“殿下請看,如今這天下,已非大隋之天下,而是群雄并起,豺狼環伺之亂局。”

“李淵坐擁河東,兵強馬壯,已成心腹大患。其余各路反王,亦非庸碌之輩,皆有席卷一方之能。”

“我軍雖奪了永豐倉,解了燃眉之急,但連番大戰,將士疲敝,兵力已是捉襟見肘。此時傾巢而出,四面樹敵,乃是取死之道!”

李靖的話,字字珠璣,如重錘般敲擊著在場所有人的心。

剛剛還一臉狂熱的張豹,也不禁冷靜下來,粗重的呼吸聲漸漸平復。

李靖轉向楊倓,語氣愈發懇切。

“殿下,天下大亂,已成定局。這非一日之寒,亦非一戰可平。”

“為今之計,我等應據守關中,以永豐倉之糧草,招兵買馬,操練士卒;以潼關之險,深溝高壘,穩固根基。”

“殿下當效仿高祖,韜光養晦,積蓄實力。待我軍兵精糧足,再以雷霆之勢,席卷天下,則大業可成!”

“如此,方是萬全之策!”

大殿之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楊倓的身上。

楊倓站在原地,緊握的拳頭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骨節發白。

李靖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是,一想到蕭薇柔還在洛陽,落入王世充那等豺狼之手,他心中的怒火與殺意便無法遏制地翻涌。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城樓上的寒風似乎都凝滯了。

最終,他緩緩地松開了緊握的拳頭。

那雙燃燒著怒焰的眸子,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最終化作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潭,再無波瀾。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仿佛要將胸中所有的暴戾與焦躁,都一并吐出。

“依長史之言。”

楊倓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卻多了一份令人心悸的冰冷。

他轉身,重新望向那破碎的天下輿圖,目光在“唐”、“鄭”、“夏”等一個個刺眼的國號上掃過。

良久,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整個城樓。

“傳令,大軍休整三日,而后返回長安。”

“命陰世師,于關中清查田畝,安撫流民,開倉放糧。”

“命薛世雄,張榜募兵,凡愿為大隋效死者,皆可入伍,糧餉加倍。”

“命李靖,總領軍機,制定操練之法,本王要麾下將士,人人皆是精銳!”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森然的寒光。

“告訴他們,好生休養,努力操練。”

“因為用不了多久……”

“本王,會親自帶著他們,去將我們失去的東西,一件一件,全部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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