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鐘剛敲過三響的時候，林語已經站在了外門弟子居所的屋檐下。

昨夜一場秋雨過后，青石板上落滿了金黃的銀杏葉，踩上去發出細碎的聲響。她攏了攏身上單薄的青色外門弟子服，指尖觸到藏在袖中的青玉牌——冰涼堅硬的質感提醒著她，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

前世這個時候，她已經因為火靈根純度九成八的天賦，被破格提拔為內門弟子，住進了靈氣充沛的紫霞峰。

而現在，她只是個靈根受損的外門丙等弟子，住在最偏僻的西院角落，連晨起的聚靈陣都分不到多少靈氣。

不過這樣正好。

外門膳堂里人聲鼎沸，新入門的弟子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用早膳。

“聽說昨日首座師兄親自去試劍坪考校新弟子了?“

“可不是嘛!據說有個女弟子被首座師兄單獨問名呢!“

竊竊私語聲從隔壁桌傳來，幾個女弟子時不時偷瞄向獨自坐在角落的林語。

她慢條斯理地攪動著碗里的靈米粥，仿佛沒聽見那些議論。

前世的記憶清晰地告訴她:這些看似友善的同門中，至少有三個會在十年后成為黑白長老的眼線，其中一個甚至會在她被逐出師門時落井下石。

“這位師妹，可是昨日被首座師兄問名的那個?“

一個穿著粉色羅裙的女弟子端著食盤在她對面坐下，笑容甜美:“我是丹霞峰的柳依依，不知師妹如何稱呼?“

柳依依。

這個名字像一根刺扎進記憶深處——前世就是這位“熱情友善“的柳師姐，在她閉關突破時動了手腳，導致她差點走火入魔。

“林語。“她放下勺子，抬眼直視對方，“外門丙等。“

柳依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笑容更深:“原來是林師妹!昨日首座師兄親自考校，想必師妹天賦不凡......“

話未說完，膳堂門口突然一陣騷動。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恭敬行禮:“首座師兄!“

晨光中，那道修長的白色身影踏入門檻，銀絲發帶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君無塵的目光掃過膳堂，在看到角落里的林語時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

“首座師兄怎么親自來外門膳堂了?“

“該不會是來找那個新弟子的吧......“

議論聲此起彼伏，柳依依的眼睛亮得驚人:“天啊!首座師兄居然......“

話音未落，一個尖銳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都讓開!沒看見黑白長老駕到嗎?“

人群如潮水般分開，一個穿著黑白相間道袍的老者緩步而入，身后跟著幾個趾高氣揚的內門弟子。

那一瞬間，林語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刺出血來!

黑白長老!

前世就是這個人，表面上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背地里卻和魔修勾結，最終導致玄天宗覆滅!

而現在，他就站在離她不到十步遠的地方。

“首座今日好雅興啊。“黑白長老捋著胡須笑道，“居然親自來外門膳堂用膳?“

君無塵神色淡漠:“路過。“

兩個字冷得像冰渣子。

黑白長老也不惱，目光掃視一圈，最后落在角落里的林語身上:“這位就是昨日被首座問名的弟子吧?果然......特別。“

特別二字咬得極重，帶著說不出的意味。

前世的經驗告訴林語:這是黑白長老起疑心的征兆!

她立刻低頭行禮:“弟子資質愚鈍，不敢當長老夸贊。“

黑白長老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謙虛是好事......不過有時候太過謙虛反而顯得可疑，你說是不是?“

膳堂內的氣氛驟然凝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我的人。“

三個字如驚雷炸響!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向聲音來源——君無塵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林語身前，白色衣袖將她擋得嚴嚴實實!

黑白長老的笑容僵在臉上:“首座這是何意?“

“字面意思。“君無塵的聲音依舊冷淡，“昨日試劍坪上我看中的弟子，自然是我的人。“

膳堂內鴉雀無聲!

柳依依手中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幾個內門弟子張大嘴巴;就連一向沉穩的黑白長老也變了臉色!

而躲在白色衣袖后的林語更是心跳如鼓——

這完全偏離了前世的軌跡!

在她的記憶中，直到她被逐出師門前，君無塵都從未對她有過半分關注!

更別說當眾宣稱她是“他的人“!

黑白長老很快恢復了鎮定:“原來如此......那老朽就不打擾首座教導愛徒了。“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語一眼，轉身離去。

直到那道黑白相間的身影徹底消失，膳堂內的氣氛才稍稍緩和。

“申時來紫霞峰。“

丟下這句話后，君無塵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膳堂，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弟子們。

而此刻的林語卻渾身發冷——

因為她清楚地看到:

就在君無塵轉身的瞬間，他的袖口內側閃過一道熟悉的黑芒!

那是......蝕心咒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