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帕斯短暫離開了一下，回來時手里多出一副沒有花紋的半臉鐵面具，又從臺球桌下摸出一個，分別交給兩人，隨后帶著他們從酒吧廚房的后門直接來到小巷，拐了幾次之后停在一個黑燈瞎火的房屋前：

“你自己和‘智慧之眼’先生解釋，我可不想平白挨一頓罵。”

他后退兩步，讓路明非帶著奧黛麗去敲門，按照《貝克蘭德早報》上給出的暗號，大約七八秒后就有一位同樣戴著兜帽的年輕人打開門上的一塊小木板。沒等對方開口，路明非就搶話道：

“‘智慧之眼’先生讓我來的，不過我多帶了一名客人，你可以去請示他一下。”

年輕人頓了一秒，伴隨著一連串的腳步消失，又在幾秒后歸來，后退兩步徹底打開房門，躬身行禮：“先生希望您下次可以提前通知他。”

“下次一定。”

路明非跟在他的身后，來到一樓的起居室，那里的茶幾上點著一根蠟燭，昏黃微弱的光芒照得整個房間影影綽綽。茶幾周圍的沙發和椅子上分別坐了十來個人，都是兜帽長袍鐵色面具打扮，反倒襯得他們兩個自帶長袍的家伙有點特立獨行。

“這里是不是提供長袍？”奧黛麗挨著路明非坐下，湊近之后小聲說：“他們都是同一個款式。”

雖然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同樣純黑的袍子乍一看過去沒什么不同。但在“觀眾”面前，任何細小的差別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再加上參會成員對“新人”的審視，讓女孩感覺格外不適。

“沒關系，反正也只會用在非凡者聚會上。”路明非稍微安撫了一下女孩，對著投來視線的“智慧之眼”先生微微頷首。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路明非手中懷表的秒針跳到12，與分針重合，“智慧之眼”先生準時開口，宣布本次聚會開始。

“誰有什么‘生意’介紹給我嗎？”一位坐在角落的男士開口，從語氣里都能聽出他的資金窘迫，“又或者賣給我一個物美價廉的、具有‘封印’能力的容器。”

封印？是某種具有極端副作用的非凡物品嗎？路明非撫摸自己手腕上的“怯懦流鶯”，這件物品的常態副作用并不明顯，只有在深夜使用的時候才必須用“觀眾”狀態壓制，但安東尼大主教早就提醒過他，絕大多數非凡物品都具有極為惡劣的副作用，極端一點的，甚至在未使用狀態下，都會給持有者帶來生命危險。

但一般來說，副作用越是危險，也就證明物品的力量越強。

路明非默不作聲，觀察起周圍的參會者，同時扯了一下奧黛麗的衣擺，示意對方先不要展現自己的好奇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女孩鼓著臉頰，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嘀咕，隨后也開啟“觀眾”狀態審視眾人，發現他們似乎對那人手里的物品有所了解，并且十分忌憚。

“黑蛇，我上次教你的‘靈性之墻’沒用嗎？”坐在主位的老人挺起腰背，“或者說你沒有學會？”

“先生，能夠在意外之后成為非凡者并活到現在，就證明了我不是蠢蛋。”黑蛇有些無奈地說，“‘靈性之墻’很實用，值得掏空我的錢包，但對它來說沒什么用……您有興趣收購嗎？只要600鎊。”

“或許我可以試試。”“智慧之眼”先生示意對方上前，接過對方遞來的小木盒，還未打開就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于是不再接觸，只是將手虛放到它的上方，似乎在進行什么儀式。

整個起居室里都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下一秒，“智慧之眼”先生發出了一聲悶哼，用身旁的手杖將木盒推遠幾分，干啞道：

“很遺憾，我拿它也沒辦法。”

“那太可惜了。”黑蛇無奈上前，站在木盒旁看向其他人，“諸位有誰愿意收購嗎？它能讓你聽到偉大存在的聲音，如果你運氣不錯，從中解讀出了有用的信息，你會變得非常強大。嗯，如果你運氣很差，解讀出的是詛咒，或者無法解讀，你將受到傷害，甚至死亡……只要500鎊。”

“在場的諸位沒人能撐過它的副作用。”“智慧之眼”先生插話，“不要嘗試出售它了，黑蛇，我的建議是送到教會處理。”

“但我的全部身家只剩下它了，教會可不會付錢，只會把它和我一起收下……雖然能避免我財政崩潰被餓死，但我可不想未來的每一天都吃圣餐。”黑蛇有些不甘地說，“480鎊，這是最低價了。”

“我說，不要再賣了！”老人突然變得有些暴躁，但很快就壓制住脾氣，“抱歉，我也被它影響了。”

就連序列7都無法抵抗它的副作用嗎？路明非皺起眉頭，覺得這種東西放在野生非凡者手里實在太過危險，應該上交給教會。于是沉思片刻，在可能出現的“讀心者”主材料和大多數人的生命安全之間還是選擇了后者，但還是砍價道：

“300鎊，我要了。”

“嘿，朋友！”黑蛇咧了咧嘴巴，“我很高興你愿意接盤，但這個報價……”

哪有人砍價直接砍將近一半的？

“我并不建議你購買。”“智慧之眼”先生也在勸阻，一方面是因為這件物品的副作用實在太強，另一方面，他不知道路明非手里有多少錢，更不知道在付出300鎊之后還能不能買下自己手里的“讀心者”非凡特性，于是他暗示道：

“您或許能收獲到更好的東西。”

“觀眾”不可能看不出來他的暗示，就連奧黛麗也看出來了，但路明非卻搖了搖頭：“沒什么比安心更重要……300鎊，解決你的財政危機，黑蛇先生。”

“成交！”這其實比黑蛇的心理價位低了不少，但同樣對暗示產生了一知半解的他覺得再糾結下去，就徹底沒有出手的機會了，“現金支付。”

“當然。”路明非掏出一疊紙幣，暫時沒去動那個木盒，“先放在那里，等我離開的時候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