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后，圣塞繆爾教堂門口。路明非向奧黛麗和安妮道別，目送她們兩個乘上馬車，在淺淡的陽光中駛向皇后區(qū)。

口袋里來自A先生的10鎊大鈔還是沒有花出去，因為女孩在他給腦海里的羅塞爾大帝安排滿清十大酷刑的時候，就已經(jīng)示意自己的貼身女仆去支付服務(wù)費用了。

路明非有點不好意思，但拗不過奧黛麗，再加上一些沒把握的想法，只能厚著臉皮接受好意。

“唉……”年輕紳士站在教堂門口唉聲嘆氣，乍看之下像是與愛人分別的深情少年，可實際上他只是覺得自己又欠下一筆人情債，順便為將來的高昂開銷感到頭疼。

還有真實造物主！

打了對方的馬仔，還收了咨詢費，鬼知道在神秘學(xué)領(lǐng)域這10鎊會不會和對方產(chǎn)生什么聯(lián)系。

這可不是克萊恩那種創(chuàng)業(yè)初期的假冒偽劣邪神，按照A先生展示出的狂熱來看，真實造物主一定展露過許多神跡，無論正面還是負面，起碼實力擺在那里……

路明非邊想邊往教堂里面走，沒像往常那樣直接回臥室或是去檔案室學(xué)習(xí)，而是和普通信眾一樣在祈禱廳的排椅上坐好，雙手交叉放在胸口處，任由穹頂灑下的“星光”覆蓋全身，最后鄭重地在胸口畫出緋紅之月，將10鎊大鈔放進奉獻箱。

沒等一旁的執(zhí)勤教士開口，檔案室所在的方向提前傳來問候，安東尼大主教曾經(jīng)介紹過的一位主教就在胸口畫出緋紅之月：

“愿女神庇佑您，眷者閣下。”

“也愿女神庇佑您，埃萊克特拉主教。”路明非花了兩秒思考對方的名字，收起讓真實造物主有什么事找女神去說的不敬想法，微笑著小聲說：“希望您不是來追究我過了這么長時間才向女神祈禱的。”

“當然不。您之前就向女神祈禱過了，不是么？”埃萊克特拉說的是路明非試驗儀式時的事情，那些材料包括給“愚者”先生的飯菜都是他準備的，

“我只是代替安東尼大主教在此等候您的歸來，另外……”

他看向男孩身后的女士，提醒道：“邁金尼夫人，教會的臺階有些高，請注意腳下。”

“……是。”邁金尼夫人表情略顯僵硬，手足無措地整理裙擺，“多謝您的提醒，埃萊克特拉主教。”

“沒關(guān)系。”埃萊克特拉主教搖頭，抬手做出“請”的姿勢，將路明非引向檔案室，并解釋道：“安東尼大主教正在圣希爾蘭教堂做客，暫時由我負責(zé)為您‘處理麻煩’……”

就比如目光灼人的邁金尼夫人。

對方看向男孩的眼神簡直就像某種兇猛的掠食性野獸，埃萊克特拉主教毫不懷疑自己出現(xiàn)再晚上那么幾秒，這位渾身都散發(fā)著成熟女性韻味的女士就會故意踩到裙角，將自己的唇脂印在路明非的新衣服上。

接下來“闖禍”的夫人就會頂著一張羞紅臉蛋表達歉意，就連她身旁的女仆都會給出助攻，小聲表示圣塞繆爾教堂應(yīng)當保持安靜，順勢邀請路明非出去商討賠償事宜。

就算他表示不用放在心上都沒用，因為對方還會搬出“邁金尼不允許錯而不改”之類的、臨時編造出的家族信條，真誠的樣子足以將路明非騙得找不著北，然后稀里糊涂地被騙出教堂。

或許邁金尼夫人今晚就能體會到闊別已久的床笫生活……

“埃萊克特拉主教。”路明非直到檔案室大門徹底關(guān)閉才長出一口氣，結(jié)果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之后不禁露出苦笑，提醒道：“我是一位‘觀眾’……”

那可太糟了。

喜歡八卦的埃萊克特拉面部肌肉僵硬了一下，道歉的話已經(jīng)涌到嘴邊，卻看到路明非并未露出任何氣惱神色，再聯(lián)想到安東尼大主教最近愈發(fā)啰嗦的發(fā)言習(xí)慣，立刻明白眼前的眷者閣下也不是什么古板的家伙。

正愁不知道接下來交談內(nèi)容的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或許我應(yīng)該為您準備一個記事本。”

“嗯？為什么？”路明非沒理解悶騷男人拋出來的話題。

“用來記錄向您搭訕的夫人和小姐姓名——您應(yīng)該對自己的樣貌有所自信。”埃萊克特拉主教笑著說：

“但請記住，不是所有女士都值得您與之交流。拋開為了‘女神眷者’、‘凜冬郡來的苦修子爵’、‘霍爾伯爵的投資對象’等身份湊過來的投機者；那些心思只有一兩頁紙，上面每一寸空間都寫著‘我想和你發(fā)生點什么’的女士也要保持距離。記錄下她們的姓名，安東尼大主教和霍爾伯爵會替您分辨……”

路明非愣在原地，本想說自己不是個隨便的人，但羅塞爾在早期日記里也是這么說的，最后還不是拜倒在石榴裙下了？

他覺得就算自己手舞足蹈地對著虎狼似的夫人們表示拒絕，大概率也只會得到幾聲嬌笑和針對舞姿的敷衍夸獎。

接下來就算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吃齋不近女色都沒用了，事情還是要朝著少兒不宜的方向發(fā)展。

從此開啟羅塞爾日記的續(xù)篇，最后連魔女都不放過……

做人至少不能太羅塞爾。路明非打了個寒顫，覺得不能在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了，于是強行引向別處：

“我記得圣希爾蘭教堂屬于蒸汽教會？竟然也會邀請安東尼大主教過去做客……不會是鴻門宴吧——蒸汽教會的主教把杯子或是齒輪摔在地上，周圍頓時冒出八百‘機械之心’成員企圖行兇……大概率不行，我看安東尼大主教倒是渾身英雄氣概，一個眼神就能讓對方不敢造次。”

“……您的思維可真是活躍。”埃萊克特拉主教對男孩強行轉(zhuǎn)移話題的行為并不奇怪，畢竟誰都有純潔無瑕的時候，但路明非接下來的劇情安排可就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了，沉默許久才給出回復(fù)：

“雖然值夜者和機械之心的關(guān)系并不融洽，但也算不上敵對，我們偶爾也會有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