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賽博病毒與數據結晶

源能核心的能量讀數攀升至51%時，量子穿梭艙的時空定位系統發出蜂鳴。我握緊操縱桿，看著艙外的蒸汽齒輪逐漸被數據流取代，空氣中的硫磺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電子元件燒焦的氣息。當穿梭艙沖破賽博朋克世界的云層時，入目是由全息廣告組成的摩天樓群，每棟建筑都在播放著相同的宣傳語：“數據營養劑，讓您的大腦永不停機。”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神經毒素。”艙內AI切換為母親的聲音，“建議立即激活納米過濾系統。”我按下手腕上的菱形紋路，源能核心分出一縷能量，在鼻腔內形成微型過濾屏障。透過艙體玻璃，我看見街道上的行人機械般移動，他們后頸的芯片接口滲出淡綠色黏液——那是長期服用數據營養劑的副作用。

“織夢者，這里是暗網入口。”沙啞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戴著緋紅面具的鏡像體出現在全息屏上，他的機械義肢纏繞著紫色觸須，“別相信任何有實體的東西，包括你看見的光。”

穿梭艙在垃圾數據堆積成的山頂墜毀。我爬出艙體，腳下的“地面”其實是固化的數據流，踩上去發出玻璃碎裂的聲響。遠處的霓虹招牌忽明忽暗，其中一塊寫著“饑餓游戲”的招牌突然滲出紫色霧氣，霧氣凝聚成機械警察的輪廓，他們胸口的能源核心閃爍著破曉同盟的齒輪毒蛇標志。

“新人，往左！”鏡像體的警告聲中，我縱身躍向旁邊的全息廣告。廣告里的虛擬美女突然伸出數據觸手，觸手上的倒刺帶著混沌教團的病毒代碼。能量擬態在指尖凝聚成六邊形盾牌，觸手觸碰到光盾的瞬間，化作無數“404錯誤”的彈窗。

“聰明的選擇。”鏡像體從廣告屏后走出，他的面具裂開一道縫，露出與我相同的眼睛，只是虹膜里流動著二進制代碼，“賽博世界的實體都是陷阱，只有數據流是真實的。跟我來，暗網黑市在‘早高峰擁堵’里。”

我們鉆進一條由垃圾數據組成的隧道，墻壁上布滿被刪除的記憶碎片：嬰兒的第一口母乳、母親的睡前故事、畢業時的早餐聚會。這些碎片在源能視野中泛著微光，卻被破曉同盟的清除程序不斷吞噬。鏡像體突然停在一塊破碎的記憶前，碎片里是母親在主世界實驗室的畫面，她正在給幼年體喂槐花餅。

“她在建立跨維度的記憶數據庫。”鏡像體的機械義肢觸碰碎片，紫色觸須被記憶的微光灼傷，“饑餓病毒之所以能讓人發狂，是因為它刪除了人類關于‘真實食物’的所有情感記憶。而數據結晶...是存儲這些記憶的最后硬盤。”

暗網黑市的入口是輛墜毀的全息餐車，車身上的廣告循環播放著“記憶油條，咬一口回到過去”。餐車周圍聚集著形態各異的賽博生物：有章魚人的數據投影，有機械鴉的改裝體，還有用垃圾數據堆砌的聚合體。鏡像體扔給我一枚由源能核心碎片制成的硬幣：“用這個換情報，別暴露你的菱形紋路。”

黑市中央的拍賣臺上，正在競拍的是“幼年體的第一口呼吸”數據樣本。我握緊拳頭，源能核心與拍賣臺的能量場產生共振，視網膜上跳出母親的實驗日志：“情感記憶是對抗維度侵蝕的最佳武器，尤其是與食物相關的記憶。”

“織夢者，好久不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轉身，看見蘇晚晴的賽博投影——她穿著破曉同盟的制服，頸側的蝴蝶胎記變成了數據紋身，“破曉同盟開出高價收購你的基因樣本，而我...想和你做筆交易。”

她遞來一枚刻有“熵寂”字樣的芯片，芯片表面流動著與幼年體菱形紋路相同的頻率：“用這個換數據結晶，我可以帶你去核心區。”投影的指尖劃過我的肩膀，源能核心突然發出警報，我這才發現她的袖口藏著混沌教團的虛空晶體。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我展開能量擬態形成壓制立場，蘇晚晴的投影出現雪花干擾，“母親為什么要為三個勢力工作？”

“因為她想創造一個沒有饑餓的世界...”投影的聲音逐漸模糊，“而熵寂計劃...是唯一的辦法...”

鏡像體突然拽著我沖進數據流漩渦。當我們在暗網深處的服務器群中站穩時，他的面具已經碎裂，露出半張被病毒侵蝕的臉：“別信她的鬼話，熵寂計劃會把所有時空壓縮成單一宇宙，而你的基因就是啟動鑰匙。”他指向遠處的金字塔形服務器，“數據結晶在頂樓的核心區，由饑餓病毒的母體守護。”

服務器的防御系統由無數數據鯊魚組成，它們的利齒是未加密的病毒代碼。鏡像體甩出病毒清除程序，程序在空中展開成質數矩陣，鯊魚群觸碰到矩陣的瞬間，化作“已清除”的綠色彈窗。我緊隨其后，能量擬態在指尖凝聚成幼年體畫出的六邊形，每畫出一個光陣，就有一條數據通道在病毒海洋中浮現。

核心區的中央，數據結晶懸浮在由幼年體基因構成的營養液中。結晶呈心臟形狀，內部流動著七彩流光，每道流光都是一段關于早餐的記憶：母親煮的熱粥、食堂的韭菜包子、蒸汽世界的齒輪燉肉。當我伸手觸碰結晶時，所有流光突然匯聚成母親的全息像，她穿著白大褂，耳后別著守序議會徽章。

“深，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饑餓病毒已蔓延至現實。”她的聲音帶著靜電雜音，“記住，真正的解藥不是食物，是關于‘吃’的情感記憶。數據結晶里存儲著你在各個時空的早餐記憶，它們能喚醒人類被刪除的情感共鳴。”

全息像消失的瞬間，服務器突然劇烈震動。破曉同盟的機甲破墻而入，駕駛員竟是賽博世界的“我”，他的機械面罩上閃爍著饑餓病毒的紫色紋路：“把結晶給我，否則這個世界的所有記憶都將被格式化！”

“你不是真正的織夢者！”鏡像體甩出病毒炸彈，“真正的織夢者不會用饑餓控制他人！”

戰斗在數據流中展開。我的能量擬態與數據結晶產生共振，將記憶流光轉化為防護屏障，每段記憶觸碰到病毒的瞬間，就會爆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幼年體的第一口槐花餅記憶化作光箭，擊穿了賽博“我”的能量護盾；母親在時空烘焙坊的微笑記憶形成牢籠，困住了所有數據鯊魚。

當鏡像體用身體擋住致命一擊時，他的機械義肢脫落，露出底下完好的菱形紋路——那是未被病毒侵蝕的證據。“帶走結晶...”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去星骸海域找章魚人，他能...解讀芯片...”

源能核心吸收數據結晶后，總進度提升至69%。我撿起他遺落的芯片，芯片表面的紫色觸須突然消退，露出母親的蝴蝶胎記。服務器外，暗網的居民們捧著發光的記憶碎片走出陰影，他們后頸的芯片接口滲出金色光芒，那是情感記憶復蘇的征兆。

離開前，我在服務器的日志里發現母親的最后留言：“深，當你收集齊所有碎片時，舊天文臺的時空錨點將開啟。但記住，不要相信任何聲稱能‘統一時空’的人...包括我。”

賽博世界的天空開始下起“記憶雨”，落下的不是數據粉塵，而是真實的雨滴。我仰頭接住雨滴，嘗到了槐花的甜——那是母親在1998年時空留下的味道。源能核心的導航系統再次激活，視網膜上出現新的坐標——星骸海域的深處，那里藏著能激活熵寂之匣的最后鑰匙，也藏著關于母親身份的終極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