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堰市，水庫深處。

幾具較為完整的尸體，隨著河流沖往其他方位。

市中心，某繁華的廣場中央。

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時正匯聚在一座拱橋上，無數人瘋狂擠進來拍照，閃光燈“咔咔咔”地響個不停。

平時這條河并沒有那么多圍觀群眾。

但這次不一樣，無數人聽說河里沖出來尸體的消息，紛紛前來圍觀。

“咋回事啊到底，難道是前幾天跳河的尸體浮上來了。”

“不對啊，那幾個跳河的早就打撈了，這些尸體都是哪冒出來的？”

“你們看見沒……那具尸體在動！！”

其中一具腐爛泡發的尸體，眼珠子突然間轉動了一陣，在無數人驚聲尖叫中，抓住河岸邊上的排水渠，一步步爬到了岸上。

剛走上岸，距離最近的幾個人忽然間臉色一白，如同被水蛭吸干了血液，一個倒插蔥便重重摔倒。

更引起新一輪尖叫。

當這些人意識到問題大發了，想脫離現場時，卻發現整座橋已經徹底堵住。

最外邊的人想進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于是圍了個水泄不通，最里面的人想出去，卻根本無法擠出人群。

汽車喇叭聲，叫罵聲，哭聲，報警聲。

最繁華的中心廣場，混亂的像是一場沒有安保人員的演唱會。

腐尸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凡是靠近的人全都瞬間死亡，轉眼間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十多具尸體，而這些尸體也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浸濕。

“咳……咳咳……”

人群中，突兀地響起一道咳嗽聲。

如同重病的患者感冒，喉嚨干澀而發出的咳嗽聲。

詭異的是，這咳嗽聲在嘈雜的人群中格外明顯，明明是一個人在咳嗽，隱隱之中卻好像傳出兩道重疊在一起的咳嗽聲。

腐尸前進的腳步放慢了。

就如同生病了一樣，本就殘破的身體更加乏力，不僅走路的速度慢了很多，就連體表泡水的部位都接連破裂，流出暗紅色的血跡。

最終，“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它的跟前，站著一個拄著拐杖的男人。

“這里是孫瑞，我已抵達小堰市。”

“嗯，負責人已死，疏散群眾的工作由我們接管。”

“下一步指令是？”

“明白了。”

他的衛星電話顯示出幾個距離相近的坐標，分別是何銀兒，趙開明和曹洋，信號源全都暫時保持不動，證明已經和水里爬出來的厲鬼撞上照面。

……

雁塔湖水庫。

小堰市眾多水庫之一。

作為受到污染的其中一條，雁塔湖水庫靠近人員聚居區，最重要的是，保障了附近好幾個居民小區的供水。

供水公司的客服工作室。

無數電話打進來。

“喂？到底是什么鬼，今天早上我泡面的水燒開了也是一股臭味，你們有人在水庫里拉屎了嗎！”

“為什么水里有指甲，頭發，而且還很混濁？能不能維護一下你們的過濾系統，這可是納稅人的錢。”

“我女兒去樓頂水箱查看了，到現在都沒回來，你們趕緊派人去看看。”

客服小姐姐忙的焦頭爛額，都快哭了。

她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好像突然之間水源便被污染了，她們只是個領死工資的服務人員，哪承受的住這些逼問。

反饋給公司上面，就連公司里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王總，再這樣下去，投訴電話會把公司線路擠爆的。”

“我們該怎么辦啊。”

客服經理帶著哭腔給總裁打電話。

她本來都不抱希望了。

結果電話那頭傳來總裁大喜過望的聲音：“別擔心，高人我已經請來了，你們放心就好。“

“哦對了，高人說這兩天最好哪也別去，喝水去超市買礦泉水，不要靠近任何自然范圍的水域。”

高人？

幾個客服全懵逼了。

供水公司有問題，不應該請維修工嗎，請高人干什么？

“王……王總……您說的高人是指？”

“哎呀，這可是我托關系從中州市找到的高人，雖然很年輕，但據說驅邪避兇很有一套，幫了很多大老板的忙，你們就不必操心了！”

……

小堰市，火車站。

某餐廳。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一名身穿風衣的男人吃著炸醬熱干面，抬頭看了一眼。

他跟前是另一個戴著口罩的人。

“小堰市已經呆不下去了，負責人已死，林山生死未卜，群里其他人都決定跑路，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

“老板，給我來碗熱干面。”

“對了，別給我漲價，不然就小心你的腦袋！”

口罩男語氣很不善。

他本來在小堰市呆的好好的，小堰市不大，馭鬼者數量很少，彼此之間形成一個較為穩定的地方小團體。

他們本來以為小團體至少能維持幾年。

沒想到短短幾個月就成了爛攤子。

“我其實不建議你走。”風衣男吃了一口熱干面，幽幽說道：“小堰市是個四面環水的城市，火車鐵路干線也經過很多湖泊河流。”

“這次事件我問了接線員，鬧得很大，遠超你的想象。”

“我的建議是，我們呆在城市里哪都不要去，等那些大人物處理完，自然就安全了。如果連那些大人物也處理不掉，咱幾個也逃不走。”

口罩男嘆了口氣。

話糙理不糙。

但他票都買了，不管怎么說，還是想試試運氣。

“我訂了去大京市的票，我想過了，繼續窩在小堰市只能等死。”

“聽說王教授研究出駕馭第二只鬼的辦法，只不過名額有限，我想去搏一搏。”

“剛好趁機會遠離小堰市這個是非之地。”

風衣男愣了幾秒。

兩人陷入某種長久的沉默。

他們兩個是朋友，“朋友“在馭鬼者的字典里往往代表著利益和背叛，但真正的“朋友”卻又極為難能可貴。

他們一起應對過一些棘手的事。

平心而論，他們都是彼此可以信賴的人。

然而卻因為這次事件，他們不得不就此告別，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活著見面。

“祝你好運。”風衣男倒了瓶酒，“一路平安，等風波過去，我還請你喝酒。”

“你也是，記住了，遠離水域。”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盡管成為了馭鬼者，卻太過弱小，在真正波及全城的靈異事件面前，和普通人沒什么本質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