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公交。
“有反應了。”
陳穆手臂伸出車窗外,指尖幾根延伸出去的鬼線傳來一股莫名的力量。
然而當他目光投向窗外時,只看到一具陌生的男性尸體,臉上似乎鑲嵌著一個木制的開關,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周福呢?
陳穆心情立刻沉了下去,以周福的恐怖程度,應該不至于連反抗都做不到,更何況成功送出了一只鬼。
可周福為什么沒有回來,就算周福不回來,最起碼錢勇應該蘇醒才對,偏偏埋頭沉睡著。
難道聞忠還沒死,兩人發生了沖突,最終周福拼死送出這只鬼?
無論黑暗鬼域中發生了什么。
此刻都不重要了。
“給我過來!”
陳穆握緊鬼線,鬼線如同自己的血管,延伸出幾百米長的距離,通過銅針與那具詭異的尸體連接在一起。
尸體剛出現在青石板地面上,頃刻間便被瓢潑大雨淋濕,矗立在雨中一動不動,仿佛海岸邊任由風浪拍擊的礁石。
然而陳穆牽動鬼線,將其硬生生拖到公交車車頭。
鬼公交如同撞上了一堵墻,整輛車驟然間為之一頓,車上六只鬼的身體隨慣性向前傾斜,許峰等人也嚇了一跳。
車停了。
“成功了?”許峰震驚道:“王教授,剛才陳穆用那根線牽著周福的肢體丟出車外,才過幾分鐘,就拉回來一只沒見過的厲鬼。”
“好,我記下了。”王小明追問道:“公交車被逼停后,有沒有出現其他狀況?”
“有,車門打開了。”
只見此時公交車前門和后門“嘎吱“一聲打開,外界的雨水順勢飄進車內,只不過連一絲打濕的痕跡都沒見到。
車門拉開的瞬間,原先跟陳穆一起上車的慘白尸體突然站了起來。
緊接著,其他厲鬼也陸陸續續站起,嚇得許峰等人大氣不敢出一個。
“厲鬼要下車了。“陳穆緊盯著公交車上的電子顯示屏,上面的數字隨著厲鬼離開車廂而變小。
6。
5。
4。
……
最后一只厲鬼離開鬼公交,車上僅剩下陳穆等人,徐金生立刻說道: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鬼公交。”
“為什么?”許峰反問道:“那幾只厲鬼全都下車,也就是說,車外是六只脫離了鬼公交壓制的,完全復蘇的厲鬼,你能保證下車一定活命?”
“白癡,虧你還是負責人,動腦子想一想ok?”白鄂冷冷道:“鬼攔車根本不會讓乘客下車,只有熄火和滿載出現過這種情況。”
“如今那幾只鬼全都下車,連厲鬼都不愿意繼續呆在車上,你猜鬼公交內部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這話不無道理。
一時間,眾人有些拿捏不準主意,徐金生等人堅持要下車,他們經歷過幾次熄火事件,知道清空所有乘客的情況意味著絕對兇險。
甚至無人生還。
他們曾經見過一個馭鬼者,頑強地在鬼公交生存了一周左右,克服了多次危險的境地,結果最終還是栽了。
原因無他,熄火時沒有下車。
他們不想步后塵。
“王教授,我該怎么做?”許峰問道。
王小明沉思片刻,說道:“我不建議你離開鬼公交,首先鬼公交能在此地行駛一個多小時,證明其內部可以抵抗外界的靈異侵蝕。”
“其次,按照你們剛才的說法,這次是人為制造了一次鬼攔車,鬼攔車是不需要乘客下車的,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
“而且我還建議你別攔他們,看一看馭鬼者暴露在外界環境時會遇到什么狀況。”
不愧是王小明。
讓徐金生等人當小白鼠,測試外面環境可能存在的危害。
許峰沉默了,不再攔著徐金生。
結果徐金生看到這一幕,竟然也有點犯怵,不敢貿然行動。
白鄂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地走下車,暴露在外界的大雨中。
他心底已經篤定,鬼公交絕對要發生比熄火還要恐怖的事,屆時車上所有人都得死,只有自己才能活命!
“反正好不容易逼停公交車,難道你們還打算繼續呆在上面?”
“再說了,我們一路上連個鬼影都沒見著,說明這地方雖然詭異,但至少碰不見厲鬼,不存在生命危險。”
“總比繼續困在公交車上等死要強。”
白鄂信誓旦旦,尤其是他拉長了遠超普通人的身材比例,猶如一坨人體面條,發出極為刺耳嘈雜的聲音。
陳穆目光灼灼,他想的和王小明一樣,先通過白鄂的狀態判斷一下外界的危險程度。
于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公交車上,眾人全都眼神怪異地盯著白鄂,而白鄂則雙手插兜,一臉不忿,似乎還在責怪徐金生和蔣澤沒有跟他一起下車。
“陳穆,他在外面呆了三分鐘,我掐點算好了的。”張誠弱弱的開口了,“什么事也沒發生,我們下車吧?”
“哦?”
“我可不建議你下車。”
陳穆沒想到張誠居然提出下車。
在座眾人都是馭鬼者,唯獨張誠是普通人,意外卷入了這場靈異事件,早就迫不及待想脫離出去。
如今看到白鄂沒受到傷害,張誠有點按耐不住,提出要走。
“我剛才一直在想,那個在睡覺的哥們上車的地方,應該是大昌市才對,說明這輛公交車也有概率停靠在現實中的地點。”
“我剛才就是沒抓住機會,錯過了大昌市那站,所以才跟到現在。”
“我不想再錯過了,公交車的停車時間應該是五分鐘,我計算現在已經三分鐘,再不走……我怕繼續困在車上。”
陳穆愕然,他才反應過來,剛才大昌市那站應該讓張誠這個普通人下車,只不過他忙著和錢勇說話,忘了提醒張誠。
這次經歷了一個多小時的被困,張誠再也忍不住了,提出要下車。
反正他看到白鄂下車,也沒遇到危險,另外六只鬼也老老實實站在那,沒一個殺人的。
“那你走吧。”陳穆也不能強迫人家,見他執意要走,便不多說什么。
張誠有點感動地點點頭,隨后走下車,雨水落到他的頭上。
剛踩到下車的臺階,忽的傳來“砰”一聲,公交車微微一震。
“哎,外面下著雨呢,小心腳滑啊。”陳穆無奈道。
……
無人回應。
過了幾秒,陳穆意識到不對勁,扭頭看向公交車后座,許峰等人臉色蒼白地靠在窗邊,一具全無生機的尸體躺在車底下。
正是張誠。
“他死了。”
“在離開公交車的一瞬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