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風把烏鴉的羽毛吹到了窗臺上，也吹散了赫連玥心頭最后一絲僥幸。

她盯著那枚黑羽看了很久，直到晨光爬上窗欞，才緩緩起身。楚墨靠在門邊，一夜未眠，眼神沉得像壓著千斤石。

“我們得走了。”她說，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楚墨沒問去哪兒，默默拿起劍，跟在她身后。

兩人踏出客棧時，天還沒完全亮，街上靜得出奇。然而剛走到侯府前的街口，他們就被一群人攔住了去路。

黑衣人，五六個，個個蒙面，腰間掛著統一制式的短刀，刀柄上刻著一枚小小的烏鴉圖騰。

為首之人冷笑著說：“赫小姐，楚少俠，你們這就要出門？也不打聲招呼？”

赫連玥眉頭微皺，目光掃過那群人的腳踝——靴子干凈，沒有塵土，顯然是剛進城不久。

“你們是誰的人？”她開口，語氣平靜。

那人輕笑一聲，“你不用知道我們是誰，只需要明白一件事：你們的命運，已經不在自己手里了。”

楚墨往前半步，擋在赫連玥身前，手按在劍柄上，指節繃緊。

“想動手就直說。”他冷笑，“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對方一揮手，幾人立刻散開陣型，包圍之勢不言而喻。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人說完，猛地朝前一躍，手中短刀寒光一閃，直取楚墨咽喉！

戰斗爆發得毫無征兆。

楚墨旋身一避，長劍出鞘，一道銀光閃過，那人身形急退，左臂被劃出一道血痕。

“果然有點本事。”那人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眼中殺意暴漲。

赫連玥站在原地沒動，目光如鷹，冷靜分析著局勢。這群人的武功雖然不錯，但動作之間缺少默契，像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

可偏偏，他們的目標很明確——楚墨。

每一次攻擊都沖著他而去，仿佛赫連玥只是個無關緊要的看客。

“不對勁。”她在心里暗道，“這不是試探，是沖著楚墨來的。”

想到這里，她迅速從袖中摸出一個香囊，輕輕一捏，粉末灑向空中。

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一股淡淡的香氣，幾個黑衣人動作一滯，呼吸變得急促。

楚墨趁機反攻，劍光如電，逼得敵人連連后退。

“往那邊！”赫連玥突然喊了一聲，指向街角的一條小巷。

楚墨會意，立刻佯裝受傷，踉蹌幾步，引誘黑衣人追擊。

果然，幾人見狀興奮不已，以為勝券在握，紛紛撲來。

就在他們即將靠近之時，赫連玥猛然抽出藏在袖中的細繩，手腕一抖，繩索精準地纏住一名黑衣人的脖子，用力一拉，那人應聲倒地。

楚墨則借勢一個翻身，躲開圍攻，順勢將圍堵巷口的兩人一一擊倒。

短短片刻，原本氣勢洶洶的黑衣人已倒下大半，剩下幾個見勢不妙，轉身欲逃。

“不能讓他們走！”赫連玥低聲喝道。

楚墨點頭，甩出手中飛鏢，正中一人小腿，那人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可就在赫連玥準備上前查看時，剩下的黑衣人忽然掏出一支小型弩箭，對準她胸口扣下扳機！

千鈞一發之際，楚墨橫身擋在她面前，手臂一揮，長劍劈飛兩支弩箭，剩下的一支擦著他肩膀劃過，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你瘋了嗎！”赫連玥怒吼，但眼底滿是驚慌。

楚墨咧嘴一笑，臉色蒼白：“你說呢？”

赫連玥咬牙，迅速從懷中取出藥粉撒在他傷口上，然后一把扯下自己的披帛緊緊裹住他的肩。

“撐住。”她低聲說，“我還沒讓你死。”

戰斗結束得比預想中快。

剩下的黑衣人要么昏迷，要么重傷，只剩下一個看起來領頭模樣的活人跪在地上，滿臉冷汗。

赫連玥蹲下身，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力道之大幾乎讓他張不開嘴。

“誰派你們來的？”她問。

那人閉口不答。

“你不說話，我就把你舌頭拔下來。”赫連玥的聲音依舊平靜，卻讓人心底發寒。

那人終于開口，聲音嘶啞：“玄鏡……閣。”

赫連玥的眼神驟然冷了幾分。

“玄鏡閣為什么要對付我們？”她繼續問。

那人苦笑：“不是對付你們，是……對付他。”他說著，看向楚墨。

楚墨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你們到底想知道什么？”那人喘著氣，“只要別讓我死，我都告訴你們。”

赫連玥沒回答，而是站起身，冷冷地看著他：“你剛才說，不是對付我們。”

“對。”那人點頭，“他們要的是楚少俠的命，至于你……只是順帶而已。”

空氣瞬間凝固。

赫連玥的手慢慢收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順帶？”她的聲音像冰一樣冷。

那人似乎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忙改口：“不是這個意思，是你們攪進了不該碰的事。”

赫連玥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

“什么事？”

那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了口：“你們查的那個滅門案……其實根本不是滅門案。那是玄鏡閣內部一次失敗的清洗行動，有人提前泄露了消息，導致整個計劃暴露。你們現在正在找的真相……可能比你們想象的更危險。”

赫連玥和楚墨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與不安。

“你還有多少事沒說？”她問。

那人剛要開口，忽然身子一顫，七竅流出黑色血液，整個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毒發了？”楚墨皺眉。

赫連玥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確定他已經死了。

她緩緩起身，望向遠方。

“看來，他們已經盯上我們了。”

楚墨沉默片刻，低聲問：“接下來怎么辦？”

赫連玥看著地上那些黑衣人，眼中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冷意。

“既然他們要玩，那就陪他們玩到底。”

她轉頭看向楚墨，目光堅定。

“不過在此之前——”她頓了頓，“我們得先解決掉這塊絆腳石。”

她的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