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小姐你看那人。”
阿烏表情微妙的對孫瑾婳說道。
“怎么了?”孫瑾婳問道。
“剛才有人要與他提親,他竟然說先看看人家女兒。”阿烏描述道。
“既然提親,知道長相,也沒什么問題吧。”
“這也太不含蓄了吧,就像是只看重對方的容貌一樣。”阿烏吐槽道,“而且,感覺怪不正經的。”
“哈,你說的是?”孫瑾婳好奇道。
“就是那個,高高的……”
順著阿烏手指的方向,孫瑾婳看了過去。
然后,便記起來了,就是那日在學子驛館樓上,輕描淡寫的看著自己馬車的男人。
看來,他是考上了啊。
“小姐!”從人群堆里擠出來,快步跑到這邊的一名下仆氣喘吁吁的稟報道,“小的看到榜了。”
“那你說呀。”阿烏催促。
下仆頓了下后,有些復雜的開口道:“公子中了…中了亞元第一。”
聽到這個,二人都有些驚訝。
因為孫司徒確信,他的兒子考不上解元,那就是大學士與他有仇。
而且孫謙不鳴則已,一鳴則要連中三元的美聞,已經傳了好久。
提前預熱好的誕辰宴請亞元學子,目的之一也是為公子造勢。
竟沒中解元嗎?
“第二名也很厲害了…只是于公子而言,他不會太高興吧。”阿烏也有點緊張了。
已經能夠預感到了,府里接下來的氛圍。
“那解元呢?”孫瑾婳問。
“解元是一個叫做宋時安的書生考上的…好像是盛安令的兒子。”下仆道。
“這樣啊……”
孫瑾婳若有所思。
但其實什么都思不明白,畢竟她初入京城,對京圈貴族間的一些事情,完全不懂。
不過她懂一點。
那就是,過幾天有好玩的了。
……
“解元及第,入仕便是正七品。”
跟在宋時安的身旁,王水山十分感興趣的問道:“景修兄,有何想法?”
這個想法就是,就職方向。
考上解元之后,當官不用候補,直接就是大虞七品朝廷命官。
而任免前,會有一個與九卿之首的尚書令面試的環節。
朝廷會根據才能,對你進行職務的任命。
但也不完全是朝廷說的算,解元也可以主動請求,到何部門去就職。
當然,并不能隨便挑,沒這種好事。
可說個大體的方向,還是沒問題的。
亦或者說,
走Hard模式,到國家需要你的地方去。
“水山以為如何?”宋時安問。
聊到這個,王水山就有了興趣:“我認為,有三種。”
“其一,景修兄家族底蘊深厚,留京為官,有令尊扶助,必然前途光明。”
“其二,進國子監。國子監工作并不繁重,景修兄可在職備考進士,明年考中進士…甚至前三甲,再受朝廷委派。”
這兩條路,說的時候,宋時安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第三。”仿佛尋覓到知音一樣,王水山激昂道,“出任縣令,為一方主政要員。”
這一句話,讓宋時安嘴角有了弧度。
“而且!”
對方雖然在學識方面收斂,但骨子里的傲氣,王水山早就發現了,所以他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野心:“挑一個最苦,最窮,最動亂的縣,施展才華,揚名立萬!”
這,是三個人生方向。
其一,拼爹。
其二,帶薪硬考。
其三,那就是毫無水分的當官模擬器。
三條路,一條比一條難走。
尤其是最后一條,可謂是充滿荊棘的黃金之路。
去年宜州蝗災,百姓暴動,光縣令就砍了七個。
這還只是百姓自己干的。
朝廷刷下去的官吏不計其數,連封疆大吏刺史都被降了一級。
你若胸懷大志,心比天高,可敢與歷史的洪流對抗?
“水山,你很有想法。”
宋時安抬了抬手指,對王水山露出認可笑容。
“可恨我連亞元都沒中,連候補官員的資格都沒有。”
王水山甚至都想好了,到時候跟尚書臺的大人表明志愿時,就說——哪里要我,我去哪。
可惜,沒這個機會。
普通舉人的入職在三日后,直接按照朝廷需要,以及舉人自我能力的區分,由尚書臺下屬吏治機構分配到京城,或者各州郡當吏。
從基層做起。
兩個人邊走邊說,而剛到學子驛館的時候,一行胳膊上帶著紅綢的人,敲鑼打鼓起來。
“解元老爺可是在我家驛館住的宿!”
“我家驛館,出了解元老爺!”
“宋大人,恭喜恭喜。”
是驛館的老板。
這種蹭是非常正常的。
這個時候大肆宣傳,驛館出了解元,下一屆這個時候,學子們便會擠破頭的高價訂房,沾沾老學長的文氣。
而此時,驛館周圍也圍滿了百姓。
不少父母還將自己的兒子往前推,盡可能的靠近宋時安,這就是古代的——接接接。
“那我們住宿還要錢嗎?”宋時安問。
“解元老爺說笑,自然是不用!”
對此,老板連忙笑盈盈的說道:“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最好的房,最好的酒菜,老爺倘若想要侍女……”
“誒誒誒!”王水山連忙抬手打斷,不讓他說完。
“解元老爺,店里這塊牌匾也有些老舊了,能否為小人……”
老板開始蒼蠅搓手,躍躍欲試。
“筆來。”
宋時安抬起手。
下一瞬間,毛筆就出現在他的手上。
桌子上的紙,極盡絲滑的鋪開。
毫不猶豫的,宋時安從右往左,揮毫落下四個大字——
大展鴻圖。
………
宋府,一眾人在等待。
突然的,一群人捧著蓋著紅布的禮盤,身后還跟著用系上了紅飄帶的扁擔,扛著一箱又一箱聘禮的家丁,敲鑼打鼓的到了面前。
為首的,是一個瘦削的青衣老管家,還未到,便笑盈盈的作揖行禮。
看到這一幕,宋府眾人直接面露喜色。
崔夫人懸著的心也安定下來。
這是考上了,結親的都來了。
“是解元宋老爺的家嗎?”
老頭在府邸大門外,禮貌的問道。
“解元?!”
聽到這個,崔夫人激動的差點暈了過去,好在是旁邊丫鬟扶助。
而她在接受后,只剩狂喜:“我兒考上了解元?!”
比她更震驚的是,宋靖。
怎么可能是解元?
我兒文采的確不錯,但是策論明顯有些偏題。
是我老了?
不對。
國子監那群老頭,把這樣的文章捧上去,是擺明了要對抗皇帝?
何其勇也!
“我家主人是隋縣王氏,前來提親。”老頭說道。
“隋縣?還有個王氏?”崔夫人沒有概念,有些困惑。
“王氏祖上曾做過扶郡郡丞。”老頭解釋道。
“郡丞?哈哈……”
這個官職,直接把京都五望的崔夫人整笑了。
老頭的臉色也一下沉了下去,有些尷尬。
宋靖拽了拽崔夫人的袖子,讓她不要這般過分。而后,笑著回應道:“不用了,我家宋策才十五歲,目前還沒有婚娶的打算。”
主要還是門不當戶不對。
“宋策是何人?”
但老人一句話,讓宋府眾人全部愣住。
崔夫人更是當即怒道:“不認識宋策,你來我府作甚?!”
“請恕罪!請大人和夫人恕罪!是老朽搞錯了,我們這就走。”
連忙的,老頭向兩人道歉,準備離開。
不過京都他們人生地不熟,遂回過頭,請教的問道:“大人,可知宋時安大人家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