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愿意幫我去問?”
宋時安狐疑端詳宋沁。
“怎么,你其實是想回家的?”宋沁好奇道。
“這不是當然嗎?誰愿意在外面流浪啊?!彼螘r安毫不猶豫道。
“我還以為你真的翅膀硬了,所以才那么囂張呢。”宋沁有些難以置信,接著打趣的問道,“所以你不敢回家,就是怕爹把你打死?”
“自然啊?!?
“如果爹承諾不把你打死,你就回家嗎?”
“不是,打個半死也不行啊?!?
宋時安認真道。
“那要是他承諾不打半死,你就回家?”
“打殘疾也不行啊。”
“你這人真是好麻煩……”
宋沁有些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接著確認道:“倘若父親答應你,不打死也不打殘,你就愿意回家,對吧?”
“對,這沒問題?!?
宋時安點頭,鄭重其事。
“那好,那我回去跟父親商量,倘若他愿意,我就派人來與你通風報信,屆時你再回家。”宋沁提議說。
“如此這般,好極好極?!?
宋時安淳樸的點頭。
“申時吧,你就在這個書攤這里等著,自會有下人來與你接頭?!彼吻叩?。
在對方這樣說后,宋時安雙手交疊,朝著宋沁緩緩彎腰,十分正式的致謝道:“多謝小姐,倘若事成,必定重謝?!?
“好說好說?!?
被這樣恭敬的感激,宋沁露出滿意笑容。
接著便轉過身,朝著他隨意的擺了擺手。
看著遠去的少女,方才虔誠老實的宋時安,當即原形畢露,慵懶的單手捧著《春滿園》,轉身邊走邊看。
………
“父親,我在學子驛館那里遇到了宋時安?!?
回到府后,宋沁單獨的找到了宋靖。在他的書房里,小心翼翼又單刀直入的提起道。
“什么?!”而一聽到這個名字,宋靖瞬間就惱火了。
手中的毛筆,直接被握斷。
瞪著宋沁,暴怒道:“那畜生現在在哪里?”
“父親息怒,父親息怒?!彼吻哌B忙的安撫道,“我在驛館那的街道遇到的,不知道他現在具體住在哪里。我提到父親后,他也很害怕?!?
“害怕?他還知道怕?”宋靖握緊拳頭。
“我想,他應該是知道怕的……”宋沁想到了自己的那個計劃,便直接落實,“他與我說,落水的時候,似乎中了魔怔,做了一些不詳的夢。然后就導致,他腦子整日亂糟糟,昏沉沉。我問他知不知道闖了正門的事情,父親你猜他如何說?”
宋靖盯著宋沁,不耐煩道:“如何說?”
“他竟然完全不知道此事!”
宋沁,一下子就嚴肅而玄學起來。
“當真如此?”
宋靖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敢回家,卻不知道不敢回家的原因?!彼吻呃^續的說道,“我提起父親你,他就哆嗦。那樣子,真不像是裝出來的。”
因為宋沁的描述,肉眼可見的心軟起來,表情彷徨。
于是,宋沁乘勢說道:“他害怕父親,怕回去會被打死。所以請求我探探父親的口風,只要不把他打死,哪怕打殘,打得半死,他也想要回家?!?
眉頭皺起,宋靖陷入了猶豫。
過了一會兒后,他神情凝重,緩緩開口道:“既然是中了魔怔,那我就不打他了。找個驅魔的方士,給他去去魔。但先前和那些狐朋狗友喝酒丟臉的事情,不可能不罰?!?
“父親是說真的嗎?”
宋沁驚訝的問。
不會一放進府里,就把他打死了吧?
“真?!彼尉傅?,“讓他傍晚的時候回來,小門給他開著,不設門衛。我在正房親自等著他過來,只要認罪,中了魔怔的事情既往不咎?!?
“那好,父親我這就差人去說。”
“嗯?!?
就這樣,宋靖看著宋沁離開了自己的書房。
在關上門后,臉上瞬間黑沉,極其可怕。
“魔怔?這種屁話都想得出來?!?
“等你回來?!?
“看我不打死你!”
………
“小姐,時安少爺他說今晚亥時之前回來?!?
一個下人將這個消息和宋沁通報后,她便相當興奮的和宋靖傳話了。
“我知道了,亥時,我在正房等他?!?
“好的父親?!?
在促成這一件事情后,宋沁的世界,整個豁然開朗了。
要不是那個討人厭的宋策,自己在家里本來過得挺好的。
現在,父親哪哪看自己不順眼。
一說沒有女孩子相,又說不好好讀書彈琴,還罵她嬌蠻愚笨,根本就沒一個優點。
還好,宋時安要回來了。
先前喝花酒的事情得罵。
這一次第三次考舉人沒中的事情還得罵。
等宋策中舉去當官了,這家伙一個人在家里當米蟲,會持續的再罵。
那日子,就好過多了!
想到這里,宋沁便覺得未來可期。
而亥時,守在正房的上席坐著的宋靖,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狡黠。
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的弧度。
這個屋子,看似只有他這一個人。
但實際上,屏風后面藏了足足有十個家丁。
每個人都手持木棒,伺機而動。
只要這小子敢進來,這鴻門宴算是吃定了。
交狐朋狗友,去花天酒地,還忘記身份擅闖正門,甚至還覺得考上了區區舉人,他就能翻身了?
狗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只有活著,才配做我的兒子。
宋靖原本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
但不知道為什么,做這種事情,他特別的有耐心。
就這樣,他坐在正廳的椅子上,從亥時耐心的等到子時。
又從子時,等到了丑時。
不知不覺中,雞叫了。
“混賬東西,我殺了你!”
意識到被鴿了的宋靖突然起身,青筋暴起,戰意拉滿。
………
王水山醒了后,看到宋時安正躺在床上,一只手撐著頭,一只手捧著那本《香滿園》,不覺得有了些羞恥的好奇:“這書,講的是什么?”
宋時安看向他,露出神秘微笑:“好看的?!?
“那我不問了?!?
王水山連忙錯開在意的視線,接著暢想道:“這都第三日了,應該都定出舉人了吧。你說國子監的大學士們,現在都在做什么?”
“大學士們在干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妹在干什么?!?
“啊?”
………
宋府,庭院。
手掌被打得通紅的宋沁,跪在院子的正中間,眼淚花花的仰天罵道:“宋時安,我恨你?。。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