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分鐘后，樹木漸漸稀疏。

一片荒山出現在姜明的視線中。

雜草壓腰，亂石嶙峋。

一座遺跡坐落在山野間。

黑霧彌漫之中，殘墻若隱若現，臺階前的坐鎮石獸布滿青苔，數十層臺階上，青銅大門關閉。

一頭身穿鐵銹甲胄的骷髏低頭坐在臺階下，聽到噠噠噠的輕微腳步聲，緩緩抬起頭，雙眼窩里憑空竄出青藍色火焰，“咔噠、咔噠。”

嘎吱嘎吱，它起身時骨骼摩擦，像是年邁的老人再次活動筋骨，缺口橫刀上銹跡與血跡融合在一起，化作歲月斑駁。

像一尊看守寶庫的老將軍。

骷髏頭開口道：“大人，它詢問您，為何而來，要取什么東西離去？”

還有問答環節？

姜明手指緊緊壓在機關連弩的扳機上，問道：“回答和不回答之間有什么區別？”

骷髏頭停頓了下，感慨道：“不夜文明存在時，每一位都督都曾是受到海神眷顧的大人物，擁有眾多虔誠的追隨者。當滅世洪水淹沒了一切，追隨者就成了都督寶庫的看守者，和遺跡一起，在歲月侵蝕下變成了一座奇觀。正確回答問題的生靈可以進入其中，挑選三件都督珍藏的寶貝。如果不回答，會被詛咒牽連，回答錯了，便會當場死亡。”

都督寶庫是奇觀。

無法通過認知中的方法破壞。

就像貝殼谷里的貝殼。

再怎么摧毀，最終也會恢復。

隨著銀琉珍珠消耗完而整個奇觀一起隱匿。

出現在其它地方，亦或者等待下一次孕育出來的時機。

意識到這，姜明冷靜問道：“你也來自不夜文明，知曉不少秘聞，知道答案嗎？”

骷髏頭搖頭道：“大人，它問的是您，只有您心里有答案，不用顧及不夜文明的立場，不必考慮都督的身份，也不需要知曉我的想法。”

因為特殊緣由，不能直說。

但是暗示很明顯。

要向對方宣言與表態。

老骷髏不會故意為難人。

不過取走寶貝需要諾言的代價。

姜明多看了它一眼，面不改色道：“你說，我曾聽聞不夜文明的光輝歲月，惋惜不憚長夜的文明埋沒于滅世的洪水，為家國而戰的都督葬身大海。我來此取走海神寶藏的藏寶圖碎片，追尋重現不夜文明輝煌的希望。”

骷髏頭咔噠咔噠響，轉譯鏗鏘有力。

那老骷髏眼窩中的青藍色火焰竄動，讓開道，身后的青銅大門嘎吱推開，露出深邃得看不見盡頭的道路，通往彼端的寶庫。

一旁的李阿四、查理等人呆楞住，他們觀察不到姜明與骷髏頭、老骷髏之間的交流，還處于緊張扣扳機在狀態，發現老骷髏忽然讓道開門了。

而骷髏頭作為特殊生物。

無法進入到這個奇觀中。

其他聽到答案的人也不準進。

姜明帶上洛小苒，平靜道，“你們在附近偵察情況，確保環境安全，等我出來。”

“是。”

踏踏踏，老骷髏不緊不慢走在前面，身上發出骨骼摩擦的聲音，洛小苒小心捏著拳頭與姜明跟隨在后面。

青銅大門砰的一聲關閉，嚇得她一顫。

進入門里，天地都被黑霧填滿。

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被遺棄的世界。

四下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有一條道通往寶庫。

咔噠——

踏上臺階，寶庫大門自動推開，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森冷氣息摸過皮膚、脊髓，洛小苒又打了個顫。

里面漆黑一片，像是荒廢了無數歲月，沒有任何光彩，但又隱隱顯露出寶物、柱子、壁畫輪廓一角，等待啟示。

她看了眼老骷髏，小聲說道：“會......會長，它說你可以自由選擇三件寶貝，但是帶出去后就要遵守諾言，重現不夜文明的榮光。”

利用寶貝換取不夜文明的同伴。

比海淵余孽的“拉攏”更有誠意。

也意味著既得利益要考慮到不夜文明。

如果三件寶貝都只為了自己。

大概率帶不出去。

還會留下禍患。

想到這，姜明說道：“說可以，再問，重建不夜文明最需要的是什么，在這里是否存在？”

“好......好。”洛小苒小心點了下頭，看向老骷髏，對方眼窩里的青藍色火焰竄動，轉過頭，抬起帶著黑垢的右手白骨食指。

尋著方向看去，漆黑的寶庫深處漸漸顯露出一顆珠子的輪廓，透出晶瑩的光澤，熠熠而明。

邊緣的紫青微光扭曲了時空。

如同黑夜里唯一的玄星。

“它……它說，重建不夜文明必須消弭詛咒，讓王朝再次擁有生生不息的子民，而長夜靈珠是最重要的引子。”洛小苒翻譯道。

對不夜文明重要的東西。

也就是幽靈船所需要的。

可以帶出去跟它們交換寶貝。

姜明說道：“我選這個。”

老骷髏點了下頭，豎起一根左手食指，隨之長夜靈珠飄起，落入到姜明手中。

清涼入骨。

無意識看了一眼。

材質像深邃星空般吸引人。

微光扭曲了視線，長夜靈珠里構建出纖細縝密的古城建筑輪廓。

又滋生出密密麻麻的小點。

在微觀街道上交疊爬行。

瞳孔聚焦。

倒映出螻蟻相食的畫面。

不對。

姜明強行閉眼，眼球上殘留著螞蟻在爬的瘙癢感，汗毛透涼。

【你窺探長夜靈珠，受到不夜文明詛咒的浸染】

【“黃金意志”天賦抵消精神方面沖擊，精力-20】

全身氣力瞬間抽干，腦子晃蕩了下，才漸漸回過神來。

睜開眼。

小苒還目不轉睛盯著長夜靈珠。

唰，姜明把珠子收入日志的物品欄，對方呆愣了下，眸子閃過不易察覺的灰光，低下頭，“對……對不起，我聽見里面有聲音，聽入迷了。”

里面還有聲音？

他心中浮現好奇之意，問道：“什么聲音？”

洛小苒蹙起眉，額頭上沁出細汗，“記……記不清了，有很多很多種聲音跟我說話，他們想……想……我不知道……”

她身軀顫抖，焦慮，惶恐，話到嘴邊卻吐露不出一個清晰的詞，聲音越來越輕，越委屈。

似乎做了一場噩夢。

忘記了內容。

【名稱：長夜靈珠】

【種類：文明遺物】

【簡介：一顆永不暗淡的珠子，曾經見證不夜文明的興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