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之類的超自然存在向來跟草藥一樣有年份的說法。
哪怕沒有修行，只要存活的夠久，依舊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強大。
裴鈺自以為什么本事都沒有，除開琴棋書畫這類尋常技藝，全靠美貌來為妖怪充當誘餌。
或許曾經的她確實是這樣。
如今在這不知名的神異畫卷內沉睡數百年，她的鬼軀早已發生變化。
先前是因為自暴自棄，根本不在乎，現在受到余軻提醒后，裴鈺才真正的審視自己。
一團乒乓球大小的墨水浮于紙面。
裴鈺有些緊張的伸出素凈的雙手將其捧起，指尖輕點引動墨水在紙張上作畫。
僅寥寥數筆，一只栩栩如生的墨色雀鳥便出現在紙上。
余軻搬了張小板凳坐在旁邊，雙手環抱膝蓋，頗有些驚喜的看著這一幕。
這個沉睡數百年的女鬼果然不簡單，只要跟她處好關系，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助手。
‘只是不知道她的能力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余軻滿心期待的看向裴鈺，而后者的表情比他還驚訝，全神貫注的看著紙上的雀鳥，歪著頭想了想，這才伸出食指點在它空白的眼瞳。
下一秒，以墨為骨架輪廓，空白填滿身軀的雀鳥便從紙上躍然而起。
“嚯，居然是神筆馬良那樣的能力么，畫什么就能變出什么，如果畫一只老虎，是不是......哎？它這是怎么了，營養不良嗎？”
原想著夸兩句捧場，結果這雀鳥才出現不過十幾秒，連翅膀都沒展開就變得松散，最終又融化成墨漬在紙上化開。
“跟它沒關系，其實是我餓了。”
一旁的裴鈺雙手疊在腹部，低聲說道。
鬼也會餓嗎？
余軻滿臉困惑的看向裴鈺，緊接著意識到鬼也是要吃東西的。
就像赤發鬼當初在夜場內大肆屠殺普通人，吞噬他們的生命一樣，無論是鬼魂還是咒靈，都得不斷地進食來維持自己的存在。
裴鈺先前都是靠著畫卷供能才能沉睡至今。
現在離開畫卷，還想要施展法術，所需要的能量自然不是單純維持存在能比的。
“什么東西能讓你吃飽？”
余軻沒有養女鬼的經驗，開口詢問道。
“以前那妖怪經常將生人魂魄......不，我不吃那種東西，香火供奉應該也可以的。”
想到自己曾經被迫吃下的那些東西，裴鈺眉頭緊蹙，轉而提及鬼類最常見的食物。
“你在家里等我，我知道哪里能買到適合你的食物。”
要說香火供奉，其實華新邨里邊就有，余軻記得青陽觀常年都有人上香供奉。
不過考慮到九叔這個官方認證道士的含金量，余軻選擇另一個可能出售類似物品的地方。
勘星古董店！
店長雪莉連陰燭這類冥器都收，大概率也會有專門供奉給陰魂的冥器。
“余軻，它連著線的時候，我能玩嗎？”
眼見得余軻要出門，裴鈺趕忙坐到充電的手機旁邊，指著它問道。
“可以，別拔線就行，我回來再教你怎么用它查資料。”
要是陰雨天，余軻興許還能帶著裴鈺一塊兒去，現在外邊是晴天，還是讓她在家待著吧
......
輾轉來到勘星古董店。
看到店里亮著燈光，余軻松了口氣徑直推門進去。
今天的雪莉店長依舊風騷，一身紫色開叉旗袍坐在柜臺后邊，尺寸非凡的胸脯擺在桌面上減輕負擔，手里則是拿著幾件工具清理一面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銅鏡，聽到余軻的要求后神情古怪的說道，
“給鬼吃的東西，沒想到啊，你這濃眉大眼的調查官，居然也在家里養鬼......可別是什么美艷女鬼，能把持的住嗎？”
說完便又用嫵媚的眼神掃過余軻的身軀，仿佛是在評估他的陽氣是否充足。
即便穿著襯衫，余軻還是能感受到這目光中的火熱，趕忙轉移話題道，
“我這是工作需要，具體情況得保密，你只要告訴我有沒有就行！”
“當然有，魂香，跟陰燭同一級別的低級冥器，價格也差不多，大部分時候都被用于招魂儀式最后的送鬼步驟，尋常陰魂只要能吃上一兩根就會很滿足了。”
“先給我來十根吧，便宜點。”
“行，看在你是個帥哥的份上，一萬五，先掃碼結賬，我再去給你拿貨。”
“一萬五......好吧，掃給你了。”
余軻這才剛入職不到一周時間，本月的工資都還沒發呢。
大半年的巡警工作外加逮捕罪犯的獎勵也就攢了十幾萬，這一下就是十分之一的存款付出去，要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本來還想著靠手機把裴鈺拐成自己的助手。
結果她還沒入職，自己這邊倒是先搭進去一大筆錢。
不過想到自己以后會晉升為二等調查官，時常要跟各類鬼物和咒靈打交道，余軻又覺得這筆投入是值得的。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裴鈺顯然有不小的本事，只要讓她吃飽喝足，不僅能充當助手，說不定她的鬼魂身份還能在某些事件里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余軻很清楚裴鈺的弱點或者說致命之處在哪兒。
執行任務的時候只要將畫隨身攜帶，他就不怕裴鈺整幺蛾子，能夠完全信任后者。
“在店里隨便看看，我去取貨。”
冥器不可能隨便擺在貨架上，收到錢的雪莉腰肢款擺走進屋內。
余軻閑著沒事又跟上次一樣在店里閑逛，想著靠【明察秋毫】再撿漏幾件寶貝。
視線在貨架上逡巡，看著各種古物，余軻忽然想到裴鈺說她沉睡前是被當成了某個達官貴人的陪葬品，因為逃不出墓室，這才慢慢陷入沉睡。
雪莉店長又是從哪兒弄來的這幅畫，難不成是從盜墓賊那兒買來的？
叮鈴鈴~
店門被人從外邊推開，有個輕佻的男聲響起，
“楊老板，在不在啊，兄弟們來找你玩兒咯~”
‘楊老板......不是叫雪莉嗎？’
余軻側過身望向店門口，看到進門的是兩個男人，一高，一胖。
高的那個留著及肩長發，稍顯滄桑的臉龐棱角分明，下巴還有些唏噓胡茬，只不過皮膚有些黃，讓他看上去像是常年在外的探險家。
幾乎是在余軻將目光投過去的同一時間，他也注意到了余軻，轉頭望過來，碎發下的雙眼透亮，笑著向余軻點頭致意。
反觀跟在他旁邊的微胖漢子則是從貨柜上拿起一塊玉佩左右擺弄著，過了幾秒才注意到余軻，抬手打了個招呼問道，
“嘿，兄弟，你看見雪莉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