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葉流云正在練功，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道長！千鶴道長在嗎？”一個衣衫襤褸的農(nóng)夫在觀門外高聲呼喊，“出大事了！”

葉流云收起馬步，隨千鶴道長一同前去開門。

門外站著個滿臉驚恐的中年漢子，褲腿上還沾著泥漿，看樣子是一路跑上山的。

“貧道千鶴，何事驚慌？“千鶴道長將人引進前院。

“我是山下青林鎮(zhèn)的趙老三。”漢子抹了把汗，“三天前，村里五個獵戶進黑松林打獵，回來時三個丟了魂似的，整天念叨'柳仙饒命'，剩下兩個至今未歸！“

千鶴道長眉頭一皺：“可有請大夫看過？“

“請了！鎮(zhèn)上的李郎中說不是病，怕是...撞邪了。“趙老三壓低聲音，“昨晚有人看見林子里有棵會走路的柳樹！”

葉流云心頭一跳。會走路的柳樹？那不正是《聊齋》里提過的樹妖嗎？

千鶴道長沉思片刻，轉身吩咐：“阿東，準備法器；阿南，檢查兵器；阿西，畫探靈符；阿北，配安神藥。“又對葉流云道，“你去取那幾位獵戶的貼身衣物來。”

葉流云隨趙老三下山，來到患者家中。三個獵戶并排躺在炕上，面色鐵青，雙眼圓睜卻無神采，嘴里不停重復著“柳仙饒命“。他們的妻子在一旁抹淚，見道童來了，連忙找出丈夫們進山穿的衣裳。

“小道長，他們還有救嗎？“一位婦人拉住葉流云衣袖。

葉流云不會把脈，但能感覺到三人身上纏繞著一絲陰冷氣息。他安慰道：“放心，我?guī)煾傅婪ǜ呱睿芙鉀Q。”

回到道觀，四位師兄已準備妥當。阿東背著桃木劍和八卦鏡；阿南腰間別著捆仙索和銅錢鏢；阿西手持一疊新畫的黃符；阿北則準備了各種藥瓶藥罐。千鶴道長換上一身杏黃道袍，背負七星劍，氣勢凜然。

“流云，看好了。”千鶴道長取出一張黃紙，三兩下折成紙鶴，又將獵戶衣物碎片塞入鶴腹，念咒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尋蹤覓跡，急急如律令！”

紙鶴竟撲棱棱飛起，朝西南方山林飛去。

“跟上！”

師徒六人隨紙鶴進入黑松林。越往深處，樹木越發(fā)高大茂密，陽光幾乎透不進來。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氣息，腳下的泥土也變得潮濕粘膩。

“小心，有妖氣。“千鶴道長突然抬手示意。

紙鶴停在一棵歪脖子老松上，不再前進。葉流云順著師父的目光看去，只見前方霧氣中隱約可見一棵巨大的垂柳，枝條無風自動，樹干上竟有張模糊的人臉！

“三百年的柳樹成精，長在尸坑里，不知吃了多少魂魄！”千鶴道長低聲道，“桃精柳鬼，最善迷魂奪魄。那些獵戶定是被它吸了精氣。”

“布四象陣！”

千鶴道長果斷下令，說道“阿東青龍位，阿南白虎位，阿西朱雀位，阿北玄武位。流云，你站在陣眼，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別動！”

師兄四人迅速各就各位。千鶴道長則大步向前，手中的桃木劍已然出鞘：“妖孽，敢傷人性命，今日貧道便替天行道！“

柳樹妖似乎聽懂了人言，樹干上那張臉突然睜開雙眼，露出慘綠色的瞳孔。無數(shù)柳條如毒蛇般射向千鶴道長！

“天樞伏魔！”

千鶴道長劍光如電，斬斷襲來的枝條。但斷落的柳條落地即生根，轉眼又長出新的小柳樹，將道長團團圍住。

“青龍出水！”阿東在東方位掐訣念咒，桃木劍化作一道青光，斬開一條通路。

“白虎跳澗！”阿南從西方位擲出銅錢鏢，每一枚都精準命中柳條關節(jié)處。

樹妖發(fā)出刺耳的尖嘯，主干突然裂開，噴出大量黃色花粉。阿西急忙提醒：“小心迷魂花粉！”同時點燃一張符紙，喝道：“朱雀焚天！”

符火遇花粉即燃，在空中形成一道火墻。阿北則從藥囊抓出一把藥粉撒向四周：“玄武鎮(zhèn)邪！”藥粉所落之處，蠢蠢欲動的小柳樹頓時萎靡不振。

葉流云站在陣眼，看得心潮澎湃。這才是真正的茅山道術！配合默契，各顯神通！

千鶴道長趁機逼近主干，七星劍直刺樹干人臉：“搖光落！”

就在劍鋒即將命中之際，地面突然裂開，數(shù)十條樹根如鐵索般纏住道長雙腿。更可怕的是，那些根須上竟生出尖刺，刺入皮肉吸血！

“師父！”葉流云急得想沖出去，卻被阿東喝住：“別動！陣眼一亂，四象陣就破了！“

千鶴道長忍痛揮劍斬斷樹根，但更多根須又從地下冒出。阿西見狀，咬破指尖在掌心畫了道血符，猛地拍向地面：“地火明夷，起！“

地面轟然裂開，一道火柱將樹根燒斷。樹妖吃痛，主干劇烈搖晃，竟從地下拔根而起，露出滿是骸骨的樹坑——那些都是被它害死的人！

“它要逃！”阿南甩出捆妖索，卻被打飛。

千鶴道長強忍腿傷，腳踏七星步，劍鋒亮起七點寒星：“北斗注死，南斗注生，七星伏魔，斬！“

劍氣如虹，直劈樹干。樹妖倉促間用枝條編織成盾，卻被一劍劈開。眼看就要得手，突然一條隱蔽的柳枝從側面偷襲，直取千鶴道長的咽喉！

“師父小心！“阿西飛身撲救，卻被柳枝纏住脖子，瞬間面色發(fā)紫。

千鶴道長回救不及，眼看愛徒就要殞命。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藍白色電光突然從陣眼處迸發(fā)，精準擊中那條柳枝！

“轟！“

柳枝應聲而斷，阿西跌落在地。眾人驚愕回頭，只見葉流云全身纏繞電光，雙眼也變成湛藍色，頭發(fā)根根豎起。

“小師弟！“阿北驚呼。

葉流云自己也驚呆了。剛才情急之下，他體內(nèi)的雷靈之力完全爆發(fā)，根本不受控制。更糟的是，這股力量還在持續(xù)增強，眼看就要失控！

千鶴道長當機立斷，將七星劍插在地上：“四象歸位，引雷入劍！”

四位師兄立刻變陣，各自掐訣指向中央。葉流云感覺體內(nèi)雷電之力被某種力量引導，不由自主地流向七星劍。劍身頓時電光繚繞，發(fā)出嗡嗡劍鳴。

“斬！”

千鶴道長拔劍一揮，一道纏繞雷電的劍氣破空而出，將柳樹妖攔腰斬斷！樹干斷面焦黑一片，那張人臉發(fā)出最后一聲慘叫，隨即化為飛灰。

隨著樹妖滅亡，林中陰氣頓消。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落，照在滿地狼藉的戰(zhàn)場上。

“結...結束了？“葉流云癱坐在地，渾身脫力。他感覺體內(nèi)的雷電之力被抽空了大半，經(jīng)脈火辣辣地疼。

千鶴道長一瘸一拐地走來，先查看了阿西的傷勢，確認無礙后，才來到葉流云面前。

“做得不錯。”簡單的四個字，卻讓葉流云眼眶發(fā)熱。

阿西揉著脖子笑道：“小師弟，你這雷電可比我的符火管用多了！“

“別高興太早。“千鶴道長嚴肅地說，“今日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為之。雷靈體若控制不當，傷人傷己。“他取出銀針，在葉流云幾處穴位上快速下針，“我先封住你部分經(jīng)脈，等回觀再慢慢調(diào)理。“

回程路上，阿北攙扶著千鶴道長，阿東和阿南輪流背著昏迷的獵戶，阿西則和葉流云走在最后。

“小師弟，多謝救命之恩。”阿西突然正經(jīng)地說。

葉流云連忙擺手：“是三師兄先救師父的...“

“嘿，咱們這叫互救。“阿西又恢復了嬉皮笑臉，“不過你那招真帥，唰啦一道閃電！改天教教我？“

“胡鬧！“千鶴道長頭也不回地呵斥，“雷法豈是兒戲？回去每人抄《清凈經(jīng)》十遍！“

眾人噤聲，但葉流云注意到師父嘴角微微上揚。

回到道觀已是傍晚。兩位失蹤獵戶的遺體也被找回安葬。三位被吸精氣的獵戶服下阿北的藥后，漸漸恢復了神志。

晚飯后，千鶴道長將葉流云叫到靜室。

“伸手。“

葉流云伸出右腕，千鶴道長搭指診脈，眉頭漸漸舒展：“雷靈之力已重歸丹田，但你的經(jīng)脈受損嚴重。“他取出一個小玉瓶，“這是'養(yǎng)脈丹'，每日一粒，連服七日。”

“多謝師父。“葉流云感激地接過，又忍不住問，“師父，今天我體內(nèi)的雷電...”

“本能反應。“千鶴道長解釋道，“雷靈體在宿主遇到致命危險時會自發(fā)護主。但這種方式損耗太大，必須學會控制。”

說著，他取出一本薄冊子：“這是《雷齋普化法》，記載了雷部眾將調(diào)伏雷力的法門。雖非茅山正統(tǒng)，但對你控制雷靈體大有裨益。“

葉流云雙手接過，只見扉頁上寫著“持此法者，當心存正念，不可妄動雷霆之怒。”

“弟子謹記。”

千鶴道長點點頭：“今日一戰(zhàn)，你表現(xiàn)不錯。但記住，道術不是用來炫耀的，而是濟世救人的手段。”

窗外，月光如水。葉流云摩挲著新得的功法，心潮澎湃。今天他第一次真正參與除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能幫助他人，這種成就感比任何獎勵都珍貴。

“師父，我以后能學七星伏魔劍嗎？”葉流云忍不住問道。

畢竟論起帥，劍訣才是第一位的。

千鶴道長莞爾：“貪多嚼不爛。先把混元功和雷法練好。”頓了頓，又補充道，“等你正式拜入總壇后，若還想學，我親自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