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巳長刀青金色刀罡在地面上犁出串串火星,神威破陣刀法的剛猛刀勢如怒濤拍岸,裹挾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身前那具青銅傀儡剛抬槍刺來,槍尖還未及半尺,便被他反手一刀劈中關(guān)節(jié),
只聽咔嚓脆響,玄鐵鑄就的脖頸應(yīng)聲而斷,腔體內(nèi)的機括零件混著鐵銹噴涌而出。
青金色刀芒驟然暴漲,在傀儡軍陣中撕開丈許寬的缺口,
背后悟剛扛著鑌鐵禪杖緊隨其后,伏虎羅漢虛影在他身后若隱若現(xiàn),余下的趙虎等人也是全力出手,武學(xué)交織成網(wǎng),勉強護住兩翼漏過來的槍影,
六扇門的幾名捕快則結(jié)成小陣斷后,刀光齊出時如輪轉(zhuǎn)風車,將追來的傀儡臂骨齊齊斬斷,機括斷裂的咔咔聲此起彼伏。
不過盞茶功夫,陳巳已帶著眾人沖過最密集的傀儡集群,穩(wěn)穩(wěn)站在旗幡之下。
“陳兄你這刀勢,真是越發(fā)霸道了!”
趙虎望著滿地扭動的傀儡殘骸,忍不住咂舌,
他方才與傀儡短暫交手,深知這些玄甲銳士的厲害,精鐵甲胄刀槍難入,關(guān)節(jié)機括靈活如活物,若是自己單打獨斗,怕是剛陷入軍陣便如泥牛入海會被纏得耗盡內(nèi)力。
陳巳反手將斬業(yè)刀歸鞘,青金色刀芒隱入鞘中,
他抬眼望去,旗幡之下已聚著十數(shù)道身影,皆是從傀儡軍陣中突圍的過關(guān)者。
除了之前看到的那名英國公世子張翊,旁邊還站著幾位江湖打扮的武者,有背著長劍的道士,也有腰間懸著短刃的勁裝女子,神色間都帶著未散的鋒芒。
陳巳找了塊相對平整的巖石坐下,將斬業(yè)刀橫擱在腿間,
眼簾微垂,余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在場眾人,默默將每張面孔都記在心里。
左側(cè),一名身著道袍的道士盤膝坐在青石上,拂塵搭在膝頭,閉目養(yǎng)神的模樣宛如入定,
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白氣,衣袍下擺沾著些許草屑,顯然也是剛從傀儡軍陣中闖來,聽見陳巳的腳步聲,他眼皮拂塵末端的銀絲微微顫動,似在感知來者的氣息。
另一邊分別站立著兩人,氣息卻截然不同。
一人身著鱗甲,甲葉上布滿細密的凹痕,顯然是硬撼傀儡軍陣所致,他單手按著腰間的樸刀,目光警惕地掃過陳巳,帶著幾分未散的戾氣。
另一人則是書生打扮,青衫潔凈得不見半點污漬,手中折扇輕搖,看向陳巳的眼神里帶著探究,仿佛在分析他破陣的招式。
而在陳巳觀察著眾人的同時,他也能感覺到幾道目光帶著審視與評估若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身上。
“這位兄臺看著面生得很。”
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旗幡下的沉寂,
陳巳抬眼望去,只見那青衫書生正搖著折扇走來,扇骨輕點掌心,動作閑適,聲音溫潤如玉,
“不知師從何門派?”
書生目光落在陳巳腰間的斬業(yè)刀上,笑意和煦,
“剛才那套刀法剛猛無儔,倒是少見的路數(shù)?!?
陳巳抬眼,淡淡道:“無門無派,陳巳?!?
一旁閉目養(yǎng)神的道袍道士忽然睜眼,目光清澈如泉,掃過斬業(yè)刀上流動的青金色紋路,眼皮微微一闔,緩緩搖頭,
“刀是好刀,可惜殺氣太重。小兄弟年紀輕輕,戾氣卻如此之盛,可不是好事?!?
陳巳瞥了那道士一眼,指尖在斬業(yè)刀的青金色紋路上輕輕劃過,聲音平淡無波:“既是兵器,哪有不沾血的道理?”
道士聞言眉頭微蹙,似乎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一旁的身旁鱗甲武者冷聲打斷:“你這道士,還是少管閑事,能活著闖過來就是本事,哪來那么多廢話?!?
書生連忙搖著折扇打圓場,笑容溫和,
“這位兄臺說得是,江湖路遠,刀光劍影里能保全自身,已是天大的不易。”
他目光再次落在陳巳身上,帶著幾分探究,“我看陳兄施展的刀法剛猛,貌似還帶著幾分軍中武學(xué)的路數(shù),莫非陳兄也是軍中之人?”
陳巳聞言并未做答,只是抬眼看向幾人。
張翊依舊靠在旗桿旁擦拭長槍,他身后跟著的世家子弟已寥寥無幾,比起最初簇擁的那圈人少了大半,
顯然是破陣時沒能跟上節(jié)奏,被玄甲銳士的軍陣攔在了后面,此刻正有人垂頭喪氣地往校場邊緣退去。
另一側(cè),那名道袍道士身后跟著兩個小道童,雖面帶驚色,攥著拂塵的小手還在微微發(fā)顫,卻也是毫發(fā)無傷,
穿鱗片甲的武者身旁站著三名同穿鐵甲的漢子,甲胄樣式與他如出一轍,想來是同袍,連那書生身后都跟著個捧著書卷的小廝,顯然都是借著力才突圍而來。
看到這一幕,陳巳心中悄然松了口氣,方才帶著悟剛幾人借勢破陣時,他還暗自嘀咕這般抱團算不算取巧,甚至擔心會不會不合規(guī)矩,
此刻見眾人皆是如此,才放心下來,
此時,越來越多的武者沖破傀儡軍陣,陸續(xù)奔至旗幡下,
有人衣衫被劃開數(shù)道血口,拄著兵器大口喘息,胸口起伏如風中破鼓,有人內(nèi)力耗竭,一屁股癱坐在地,只顧著撩起衣襟擦汗,脖頸上的青筋還突突直跳,
也有像陳巳等人那般氣定神閑的,正靠在旗桿上擦拭武器。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旗幡下已聚集了百余人,
比起最初校場上的三百余名武者,足足少了近半。
那些未能突圍的,多半是被傀儡軍陣層層纏住,耗盡內(nèi)力后束手無策,或是不慎被機括暗箭所傷,此刻正由吏員攙扶著踉蹌退出校場,背影里滿是不甘。
“鐺——”
第二聲鐘鳴突然響起,清越的聲響蓋過了周遭的喘息與交談。
高臺上的盧承詔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沉穩(wěn)有力,字字如金石落地,
“一炷香已到,未達旗幡者,淘汰。”
校場西側(cè)的傀儡軍陣應(yīng)聲停下動作,齒輪轉(zhuǎn)動的“咔啦”聲漸漸平息,只剩下滿地殘骸在日光下泛著冷光。
“通過首輪考核者,在此休整半個時辰?!?
盧承詔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旗幡下的百余人,紫袍在風中微拂,
“半個時辰后,進行第二輪考核?!?
話音剛落,已有吏員抬著食盒與水囊魚貫走來,分發(fā)給眾人。